第57章(2 / 2)

在众人的努力下总算让安又宁脱离了苏书渊的禁锢。

“苏书渊,你到底在干什么?”

安子馨从身后抱着苏书渊,声音因为着急无措也带上了哭腔。

被人拉走,苏书渊也索性不挣扎,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安子馨,而是深深看向一旁被苏恬搂住小心查看手腕抓痕的安又宁。

“我喜欢你,你还想原谅我吗?你愿意跟我走吗?”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之后可能难有跟安又宁私下说话的机会,于是便把那句打算拉着安又宁到私下去说的话语终是说了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人都听到。

原谅?

安子馨搂紧他腰部的手渐渐松开,耳坠在来回拉扯中松动,她连耳坠划破耳垂掉落在地上都毫无知觉。

他们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错误吗?

“馨馨……”

方瓷看着女儿的耳朵流出了血,因为是礼服周身没有放纸巾,便手忙脚乱地拿衣服去擦,直到昂贵的礼服裙沾染上了血迹,突兀而又丑陋。

苏书渊还在屏息等待着安又宁的回答。

他知道他今天的行为太过突兀和冒进。连一点计划也没有,完完全全是出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慌张。

但是他实在是等不了了。

自从他在偶然之间得知了她与小叔的关系之后,他便等不了了。

他不想相信安又宁和苏景迁在一起的事实。

但是从那日苏景迁果断跳下河救人,到他在安又宁病房中待了一夜,再到前不久他亲眼所见两人在商场中亲吻。

他所见的种种迹象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

安又宁好像和别人在一起了。

而那个别人正是他的小叔。

爱情和亲情的双重背叛让苏书渊几乎失去了理智。

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他感知到了爷爷对他们事情的默许。

于是他不想再隐忍,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个问题。

即便他的解决方法是这样的冒进,荒唐,突兀,是让众人来看他或者说苏家的笑话。

可是在他的深深期盼和凝望下,安又宁却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男声。

苏书渊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向敬爱有加的小叔焦急赶来,搂住了安又宁,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到底有没有受伤。

而后看向他,深沉黝黑的眼眸中闪过冷光:

“她不喜欢你。苏书渊,认清你面前的人!”

苏景迁是在和宾客谈话的时候才知道大厅出现的事故。

急忙奔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眼前苏书渊对安又宁纠缠不清的景象。

安又宁的手腕纤细雪白,可是此时上面却是两道明显青黑手印。

苏景迁很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他的声音不重,甚至面容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感觉。

被苏景迁这样看着,苏书渊几乎下意识地要移开看向安又宁的目光,但是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尊让他坚持住了,仍然固执着看向她。

苏景迁却并不理会他的小动作,更没有心思理会他此刻的心情,只剩淡淡道:

“她是你的婶婶。”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其中隐含着的戾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块的动静不小,早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此尽管苏景迁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却仿佛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及他话中的内容。

宴会的背景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原本还在低声窃窃私语的几人也没了声音,周围只剩落针可闻的寂静。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安又宁是苏书渊的婶婶,而苏景迁是苏书渊的叔叔。

那么安又宁和苏景迁又作何种关系?

众人往日都是最精明不过的生意人,往往都不喜形于色,而此刻脸上都罕见带着不约而同的茫然。

他们顺着苏书渊的目光看去,只见苏景迁正将安又宁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两人虽没有搂抱没有特别亲密的姿势,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

他们想的没有错。

苏景迁和安又宁这两个他们从未联系在一起,认知中并不相干的人原来竟是一对。

他们曾以为会没有人要的安又宁,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摘下了苏景迁这朵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

刚刚在口中戏谑安又宁的倒三角眼矮胖男子心中更是一阵后怕,见周围人还处于呆愣状态,忙弯着腰小跑离开了。

连原本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中的安子馨都为这爆炸性的消息而错愕不已。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联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之前一直理所当然以为的,苏景迁是受苏书渊之托而参加综艺来照顾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到底真的是这样吗?

一个长辈,会为一个小辈,而专门来一趟吗?

尤其是这个长辈完完全全掌握着家族命脉。

为侄媳妇不可能,但要是为媳妇呢?

可是……

他们两人之间明明差着辈分啊。

怎么可能在一起?

而且如果姐姐和苏景迁真的在一起的话,那么父亲还会允许她嫁给书渊哥哥吗?

一向注重脸面的父亲会允许姐妹嫁给叔侄的事情发生吗?

她忽然只希望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有随便什么人跳出来反对也好。

但是当安子馨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刚刚下到一楼的苏坤父亲还有祝钦一众人时,她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且父亲格外的乐见其成,连半分抗拒之意都没有。

一向不露声色的安鸿面上克制不住的喜气将他的心思写的一清二楚。

即便安鸿早有预感,但是当他走进苏坤的书房,听着苏坤对自己说出想要替苏景迁求娶自己的大女儿时,从心中还是涌上了一种既惊讶又激动的复杂之感。

而闻讯赶来的祝钦却没有安鸿半分喜色。甚至她脸上都没有多少血色。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遮掩自己的情绪,猛然看向身旁的公公,想从他面上不赞同之意。

但是她也失望了,只见苏坤身旁的杨如慈,也就是祝钦名义上的婆婆站了出来。

她泰然自若地笑着,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的这场闹剧:

“瞧书渊这孩子,我都说了让他下来的时候别喝那么多酒,他偏不听,看,现在认错人了吧。又宁可是我给你小叔相中的人呀。”

说完,她也不管周围的听众作何反应三两步上前,以一种极为亲热的姿势挽上了安又宁。

“孩子,你还认得我吗?”

安又宁自然是认识的,她曾跟着祝钦见过她的这位婆母,但是安又宁想,她口中的认识想来并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几面之缘。

果然只听杨如慈眉眼弯弯慈爱地拍着自己的手:“就是那次在白马寺,你帮了我一把。”

她又笑着看向一旁的安鸿:“多亏您家的好女儿,要不然我在寺庙里低血糖犯了,可就没准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话说到这里,安又宁也明白了杨如慈的意思,配合的点点头:“自然记得。”

“好姑娘。”杨如慈轻轻摸了摸安又宁的脸颊。

说完,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安鸿解释道:

“我对又宁真是一见如故,后来在电视上看见她,才知道她还是名演员。之后又偶然知道她参加了一档综艺,因此我便连夜把景迁也安排了进去……”

“却不想两个孩子果真有些缘分……实在是我唐突了。”

原本在苏景迁的安排中,今天只是让苏坤去和安鸿进行一下私下的交涉。

却不想来了苏书渊这个意外。

但事情既然已经架在了这里,苏坤等人便也就顺势借由杨如慈的口公布消息。

都是在商场上历练多年的老狐狸了,安鸿自然明白了杨如慈的意思,他笑着摆摆手:

“哪里哪里?儿孙自有儿孙福,又宁一切的事情全凭她自己做主。只要她喜欢我就同意,更别提是景迁这么优秀的孩子了。”

孩子?

一旁的方瓷听着简直要笑出了声。

安鸿的适应力似乎极为强大,三言两语之间便把曾经平辈的苏总变成了低一辈后辈。

也是,毕竟那个比他女儿还要大上十多岁的人即将就要迎娶他的女儿,他可不是得尽快改口。

可是在方瓷的目光触及到苏景迁的面容时,心中要满溢出来的嘲讽却完全发泄不出来了。

先不论苏景迁比之苏书渊有多么的俊美,就说苏景迁整个人散发的精气神,就比苏书渊看起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两人站在一起,说是叔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是兄弟。

可是这个认知让方瓷的心情更差了几分,她看着似乎完全放弃了自己女儿和苏书渊婚事的安鸿感到一阵心寒之余,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烦闷。

“又宁也很优秀,我也是真的喜欢这孩子。”杨如慈拍了拍安又宁的手,而后她将苏景迁的手放在也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搭在了安又宁的手背上。

“既然两个孩子被我撮合成功了,那我就大胆当着大家的面做一回主,在大家的见证下给这两个孩子定下个婚事。”

周围的宾客听着杨如慈与安鸿的对话,还没从安又宁与苏景迁两人关系的惊讶错愕中回过味,就看着杨如慈带着两人订起了婚。

但不论他们心中作何感想,都或真诚或虚假地连连称赞,宴会中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当然,一定是虚假居多,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聪明的人的都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家想让你看见什么。

更是没有人会再次提及安又宁与苏书渊那久远的口头婚约了,就如没有人会去注意还正在被保安所制服的苏书渊一样。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突然到安又宁此刻被众人围着祝贺着与苏景迁的婚事时,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每个人或探究或畏惧或嫉恨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安又宁却毫无感觉。

直到她感到掌心处传来了一阵痒意。

她偏头看向正用如常般温柔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苏景迁,才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温和地向她笑了一下,轻轻用唇语道:“别怕。”

这真的很奇妙。

安又宁静静感受着从心中汩汩流淌出来的喜悦和幸福感,也弯了弯唇角,同样用唇语回答:“我爱你。”

祝钦看着他们一群人在那里假惺惺地客套,只感到心像是浸到了数九寒天的冰水之中,由内而外感到一阵阴冷。

她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阴沉,在一种带着笑意与祝福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也许是太过格格不入的原因,宾客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她身上划过,但很快都纷纷划走。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极为清楚一件事情。

随着这门婚事的定下,苏家的局势将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

有了安家的助力,祝钦是再怎么翻天都斗不赢苏景迁了。

原本被祝钦私下笼络的老狐狸,心中纷纷又有了新的主意。

***

之后宴会的全部流程,安又宁都理所应当的和苏景迁呆在了一块。

宴会中不乏对苏景迁有想法的名门闺秀,两人婚事的公布就是让人心头一酸,视线全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也许,苏景迁只是遵循他母亲的心愿呢?

也许,只是杨如慈喜欢安又宁可苏景迁并不喜欢呢?

但是当她们看着之后宴会的全程,苏景迁与安又宁片刻未分的一直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时,便自顾自地否决了原本的想法,黯然神伤地离开了伤心之地。

既然已经订婚,那么婚期似乎也该提上日程。

宴会间隙两家坐在一起,算是正式见了个面。

当然安家这边就只有面带喜色的安鸿和强颜欢笑的方瓷两人。

至于安子馨,早就追随着失魂落魄离开苏家老宅的苏书渊一同离开了。

方瓷的心也随着女儿走了,但是理智又让她留了下来当好一个安家主母该干的事情。

杨如慈很贴心地查阅了最近一年内的黄道吉日,总共有三个日子,分别在一年后、半年后和两个月后。

安鸿还没有表态就听见安又宁指了指离现在最近的日子:

“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个吧。”

周围人都带了点吃惊。

安鸿即使希望两人成婚,但是也没有那么迫切。

两个月的时间,婚礼的准备会有些仓促,依他来看,半年那个日子刚刚好。

可是安又宁却带了点坚持。

苏景迁看了看她,最终也便顺从了她的意愿。

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之后两家交谈的场合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安又宁出面的了,她也乐得自在,坐在苏景迁身旁当一个吉祥物。

宴会结束,虽然安又宁不能住在苏景迁家,但是让未婚夫送未婚妻回家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车内只有两人。

安又宁望着苏景迁在月色下格外好看的侧脸轻声问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解决方法吗?”

“通过拜托杨阿姨。”

安又宁口中的杨阿姨指的就是杨如慈。

因为安又宁知道她不是苏景迁的亲生母亲,因此叫婆母不合适,叫继母更加不合适。

于是她就选择阿姨这个称呼。

也许是有了光明正大的名分原因,苏景迁今晚的心情都格外的好,他点了点头:“我的小姑娘真聪明。”

安又宁却没被他夸张的赞美所迷惑,反而带了点担忧道:“这样,是不是就欠她人情了……”

有血缘关系,也总会出现计较。

而他们毕竟没有血缘,情分这种东西计较肯定会更多。

苏景迁还以为安又宁在担忧些什么,却不想,她是在为自己而担忧,他的心更是柔软:“算是等价交换罢了,不会占用人情的。”

杨如慈没有孩子,总是需要依靠,而他承诺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提供必要的帮助。

苏景迁向安又宁解释完,看着她紧张维护自己利益的小模样,不由失笑,趁着红灯的间隙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以后我的东西,就全靠宁宁帮忙守护了。”

四周很安静,人的各种感官被放大。

他的手是熟悉的温暖,语气中温柔的宠溺让安又宁在这一刻,感觉两个月的时间都太过漫长。

“你把车停到路边好吗?”由心底忽然涌上的情绪让她轻声建议。

苏景迁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车刚刚停好,安又宁便解开安全带向苏景迁靠了过去。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回到了安家后,因为两人的关系没有正式公开,见面自然少了不少。

安又宁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独立,不是一个很依赖别人的人。

只是现在,短暂的几天分别便让她难以忍受。

他们只才分开了三天,安又宁便觉得两人分开了好久一样。

“这么久没见,我好想你。”

或许是头一次恋爱不懂遮掩,又或许是个人性格的原因。

在向苏景迁表达爱意时她很是直白。

她的天性或许就不是那种内敛的性格,只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对人对事总是会很沉静或者说是沉默从而显得很内敛。

但在他面前,她眉眼间都全无保留的流露出爱慕。

今天宴会上没有机会。开车到安家门口再表达思念更是不便。

现在在这个陌生的路旁便一切都刚刚好。

苏景迁刚把车停好,怀中就多了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并且她还在自己怀中娇声娇气的说着想念自己,他下意识地调整坐姿,想让安又宁抱着更舒服些。

“我也是。”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小心温柔的样子,仿若怀中抱着什么绝世珍宝。

苏景迁又何尝不想她呢。

只是关系没有公开,顾及她的名声,只得借着苏恬的名号偶尔去见她一面。

好在今天两人已经完全公开了关系。

“还有两个月。”他轻哄。

“两个月也好长。”她腻在他的怀中,细声细气抱怨,而后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能不能把婚礼仪式再简化一下,咱们提前举办婚礼?”

两人即便确切意义上作为情侣的时间并不长。

但是早在安又宁下决心向苏景迁表白时,她便已经完全做好了和他共度余生的准备。

她不在意婚礼的仪式有多么的华丽,只是很想很想尽快嫁给他。

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这种感觉在家中偶尔看着方瓷对脚腕受伤的安子馨关怀备至时,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虽然她对于方瓷与安子馨的感情很淡,但对于方瓷对于安子馨的疼爱,以前安又宁即便没有明确表达,却总是羡慕的。

而现在,她却不再羡慕,只是每每再遇见时,会很想念他。

也因此她坚持要在两个月后尽快成婚。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两个月的时间也好长。

“婚礼的筹备时间来不及。”苏景迁看着她,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眼角眉梢都是温柔,温声道。

安又宁也只是异想天开的提了一句,她也知道两家都定下的婚期是不能改变的,因此她也没有多失落,只是很享受他的安慰。

苏景迁也何尝不是觉得两个月很漫长呢。

他也何尝不想尽快举办婚礼呢。

这也是他在听到安又宁坚持要在两个月后举办婚礼时赞同的原因。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婚期一下子就定在明天。

只是婚礼的筹备时间并不允许,两个月已经是他计划中的最短时间了。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而她乖巧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她不在意婚礼的仪式,但他要他的小姑娘最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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