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羲一听这个，忙不迭摇头，他早就集齐了市面上发行的全版签名照，已经很满足啦！

莫绝本以为这个自称是他粉丝的小朋友，会像其他追星粉丝一样，激动地求合影求签名。然而小朋友好像很在意他的身体状况，眼神一直表现得过分忧虑。

“已经康复了。”莫绝微笑着回答，提起在外求学的自家孩子，客气地，“念念这些年一直在京州上学，承蒙照顾了。”

“没有没有，”祁羽羲惶恐地直摆手，“上学的时候，都是念念照顾我多一点，应该我道谢才对。”

其实算起来，莫念比祁羽羲还要小两岁，因为曾经跳级学习，最后两人读同一个年级。

宋明修不在京州那段时间，不仅提前为祁羽羲打点好生活的方方面面，还特意找到没人敢惹的莫家小公子，拜托他在学校里多关照一下羲羲。

那时候祁羽羲为了躲祸，被祁家安排到新学校学习，人生地不熟的，有莫念暗中照看，宋明修离开的话，也稍微放心一点。

莫绝不知道这些细节，只当小朋友是客套话也没有深究。这些年他一直养病在家，孩子都是顾言照看，他这个做父亲的，提起这个反而比较生疏。

很快造型师来喊，祁羽羲乖乖跟着去做妆造，宋明修没有多留，陪小宝贝一起去化妆间。

“聊什么了？”莫绝看两人走后，顾言有点神思不属，随口过问一句。

“宋先生手里有个节目，想找我们合作。”顾言如实回答说。

突如其来的合作邀约，听起来有些特殊意味，莫绝合情合理猜测道，“宋明修知道你有复出的打算，所以特意找上的你？”

“是我们。”顾言无奈看向反应冷淡的爱人，再一次重申道，“我没有打算复出，这首歌只是还个人情。”

他强调道，生怕莫绝因为这件事心生思虑。

岁月从不败美人，时间无意在那张沉睡多年的容颜留下痕迹，醒来时依旧鲜艳动人，却与他多了点生分，他努力找了很久原因，都无疾而终的生分。

莫绝却是疑惑不解皱眉，“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你复出做你喜欢的事，我重新掌管家业。”

“打理这个家就是我喜欢的事，你刚痊愈没多久，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不好。”

莫绝意外地坚持，话题随着另一方的沉默陷入死寂，谁都没有贸然开口，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样继续下去，必然是无法避免的争执。

半晌，莫绝起身朝房间外走去，催促他快去拍摄外景那边盯着。顾言无法，只好先去工作，回家再谈这件事。

拍摄现场已经搭好了景，助理搬来休息椅，莫绝独自坐在角落里，看洋洋洒洒的雪景中，翩然起舞的红衣倩影。

少年好似天生的聚光体，那样自信又完美的舞姿，飞身踮脚而起的身影如一羽惊鸿，凌空一个竖叉，指尖晃过，飘逸的水袖陡然散开后落下，卡在旋转的曲调，利落又潇洒。

背景音放着婉转低吟的前奏，他情不自禁随着曲调轻点摇椅，听爱人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像一首源远流长的古曲，充满了故事的厚重感。

难怪这首歌一定要找阿言唱，莫绝似有所感地在心中评价，能写出这样的曲子，想必也是个深情厚重的。

旁边有人坐了下来，莫绝回头，看见是宋明修，点头致意后，目光落在男人无名指的婚戒，恍然意识到一件事，“你们已经结婚了。”

“马上三周年。”宋明修应声，从面前的茶桌递给他一杯热茶，“当年在京州举办婚礼，你不是也在。”

莫绝接过茶杯，滚烫的热度激起掌心密密麻麻的暖意，随着对方的话语，应邀观礼的场景终于回想起来，他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

“是很快。有些事，还是要早早去做。”宋明修感慨说，注意到身侧投来的目光，面不改色说完那句话，“时间不等人。”

莫绝眼底升起点玩味的笑意，看向与他总是互怼两句却意外合得来的老朋友，“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宋明修摇头，手指扶了下鼻梁的眼镜，向来平稳的语调，出现几分真实的曲折。

“最近我在反思，是不是我太自负了，确定有些事在掌控之中，就忽视了羲羲的感受。”

宋明修说着停顿几秒，想了想才继续说道，“羲羲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懂事，是我欠他一场盛世婚礼。”

莫绝若有所思看向远处宛如诗画的拍摄场景，少年一袭红衣似血，赤脚站在“雪地”围拢的高墙，发丝被鼓风吹得飘扬，回首遥望的眼神，和迭起的歌声一样悲伤。

MV设定的故事脚本里，前世的情人为了家国大义诀别，从那里一跃而下，会成为下一世情缘的开始。

很有感觉的一段独角戏，小朋友的眼神戏很好，看不出生硬的痕迹，只是眼中的情感还不够破碎，给人一种不死不灭的希望感。

或许这正好是导演想要的，莫绝对此持保留意见。可能换个人演，就没有这种感觉。

想想小两口一起长大的情谊，莫绝拍拍宋明修肩膀，让他别太跟自己较劲了。

“当年我们连婚礼都没有办，还不是过了半辈子。相爱已经是件难得的事，何必让它变得复杂。”

莫绝一直理解不了宋明修过分严谨的做派，维持一段稳定的感情，哪需要这么多心思，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终将随着时间一点点淡忘。

回头看的时候，苛求当下某个节点的对错，完全没有意义，还不是相互扶持，一起走过半生。

宋明修也无法理解莫绝这种得过且过的随性，听到两人竟然连婚礼都没有办，眉梢一挑，非常犀利地吐槽一句。

“堂堂莫家少主，连婚礼都没舍得给人家办，还好意思让人家忙前忙后守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偷着乐吧！”

莫绝：“......”

是他不想办吗？是阿言说不用补办的！

莫绝理直气壮想要反驳，对上不远处顾言投来的目光，莫名又有点儿心虚，轻咳一声，摸摸鼻子说道，“我改天再问问他。”

“这种事还用问？”宋明修对高智商负情商的某人表示鄙视，“也就是顾言脾气好，真不知道是怎么忍你到现在的。”

莫绝一哽，被怼到无话可说，捧起茶杯喝了口，思绪翻涌，忍不住多问一句，“你之前找阿言谈的什么，具体说说。”

祁羽羲收工的时候，看到宋明修在跟男神谈话，卸完妆高兴跑过去，等两人聊完了正事，一脸乖巧地摆手，“莫叔叔再见～”

莫绝现在看乖巧的祁羽羲，莫名带着点长辈的慈祥感，笑着揉揉小朋友脑袋，提前告辞去找人了。

“男神看起来很高兴诶，”祁羽羲张望着那道修长的背影，好奇地问老婆发生了什么。

“谈了笔生意。”宋明修答，看时间不早了，跟齐逸打了声招呼，带人回提前订好的酒店，明天一大早还要继续拍摄。

祁羽羲乖乖被牵着手往回走，遇见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还一本正经提醒老婆需不需要戴个口罩挡下脸。

“没关系，风华提前安排好的人，口风很严，不会有拍照的。”

“哇哦，顾前辈好贴心！”

因为年龄差了五六岁，祁羽羲跟宋明修的朋友圈子很少有交集，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修修认识的朋友们，对他很关照。

顾前辈会很耐心地指导他演技，男神刚才还把他当小朋友摸摸头了诶！

“顾先生总是温柔而周到。”

坐车回酒店时，宋明修这样评价顾言的为人，祁羽羲深以为然，并且觉得前辈的歌超级温柔超级好听，明天拍弹钢琴的镜头，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立下雄心壮志的祁羽羲，还没到酒店就累得睡了个昏天黑地，宋明修失笑地把人抱下车安顿好之后，让秘书把谈好的合同拿给他过目一遍。

“这件事尽快去办，不要走漏风声。”宋明修在尾页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吩咐道。

“明白，老板。”

秘书应声，很有眼色地询问老板是否在节目落成之前，帮祁先生的经纪团队运作一番。

对于这个，宋明修倒是对齐逸的业务能力没什么质疑，不然也不会同意羲羲选择这个经纪人，他给景行老总打声招呼就行。不过——

“景行老总现在是谁来着？”

宋明修翻着手机通讯录问秘书，秘书在旁看得一脸黑线，“还是沈总，老板。”

“哪个沈总？”宋明修意外地，“沈时宣还没退休啊？”

秘书持续擦冷汗，人家沈总明明前段时间才过完四十岁生日......

宋明修：“做个募股计划书，问问他想不想提前退休。”

秘书：“......”

也就老板能把注资募股，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吧？！

苦哈哈领完加班任务，秘书抱起文件准备离开时，忽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月底羲羲杀青，我抽空回趟海城。公司这边你也辛苦了，忙完这一阵，休个年假吧。”

秘书震惊回头，老板离家这些年，竟然毫无预兆要回海城？

那岂不是宋二爷的名声要重出江湖了？这什么年终好戏！话说老板为什么让他在这个时候休年假啊！！！

宋明修发现秘书藏不住的八卦眼神，抬眼一瞥，立马把人一溜烟吓跑了。

加班归加班，不能耽误他抱着小宝贝睡觉，嗯。

从外间出来的宋明修回到卧室，看到羲羲占据床中央，抱着抱枕睡得正香，迅速脱了衣服，躺到暖和的被窝，把小宝贝揽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包绕而来，祁羽羲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就习惯性回抱住他，脑袋不停往胸前钻，感觉有点凉气进来，忍不住担心地，“老婆出去了？外面那么冷，忘记穿厚衣服了吗？”

说着觉得宋明修身上还是有凉气，索性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手脚缠过来，想要用自己的体温让老婆暖和一点。

在外呼风唤雨的宋某人，依旧像小时候一样被关心照顾，他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看着羲羲循着体温蹭过来，趴在他胸口枕着睡，负担了许多重量，却一点儿都不重，两个人的心跳紧紧挨着，暖和极了，打心底里让他觉得温暖。

他年少时因为父辈的关系，被迫独自离家。只有待在羲羲身边，他才真正拥有家人的归属感，让他知道无论何时，他们都还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