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豪门与往事6(1 / 2)

祁羽羲到达医院后,各种检查化验一通安排,最后挂上点滴安稳睡去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哥!小嫂子没事吧?!”

匆匆赶来的宋明哲,看见宋明修从里间病房走出来,急忙跑过去询问祁羽羲的病情。

宋明修冷着脸关门,还没说些什么,就看到平日最不省心的老三,气恼地自己数落自己。

“早知道小嫂子吃不了辣,我叫什么麻辣烫啊,还非得要冰可乐。这佣人也真是的,干嘛端两份一样的上来。”

宋明修听得眉心直跳,最后面无表情撵人,“羲羲睡着了,还不快滚。”

“滚滚滚,这就滚......”

宋明哲完全不敢还嘴,临走前悄咪咪顺着门缝往里瞧,被宋明修发现一巴掌抬起来,立马缩回了脑袋。

“哥你别生气啊,我明天再来看小嫂子!”说着麻溜儿跑远了,显然是怕他再动肝火。

宋明修没好气收回手臂,想想大过年的羲羲又把自己折腾住院,无奈叹了口气。

取了报告回来的宋明礼看到这一幕,上前安慰说,“二嫂是普通的肠胃炎,恢复起来也快,哥别太忧心了。”

“嗯。你也回去吧。”

宋明修发话,看着小四放下报告后默默离开,在外间又独坐了半晌,看到明宏处理好了事情发来的消息,才放心地回到病床前。

病房的窗帘没来得及拉好,高悬夜空的圆月透过窗棂照进来,悄无声息落在病床上泛着晕红的睡颜,不用探体温,看着就有点发烧。

睡着的小宝贝很乖,比白天笑着亲他的时候还要乖,双手交叠安放在胸前,伴随那胸腔起起伏伏,呼吸声有点粗,听见就觉着心疼的动静。

黑暗中,宋明修靠坐在床旁的软椅,伸手握住那只还在输液的手掌,挺直的脊背终于有了片刻松懈。

回家才两天时间,就发生了这些事情,向来作息规律的他,此刻守在病床前,有种孤夜难眠的滋味。

脑海中有许多羲羲的影子跑过,开心的,撒娇的,闹小脾气的,最后定格在那双笑着说爱他的泪眼,真是想起来就窝心的时刻。

长大后的少年,已然懂得如何直白地表达爱意。每次说爱他的时候,都会让他有种莫名心跳的感觉,哪怕他们早早相爱结婚,他依然会为了那声简单的爱语怦然心动。

曾经的他,如同一个卑劣又狂热的信徒,压抑着心底疯长多年的秘密,最终在那天真正到来的时刻,情不自禁诱惑着心爱的少年一步步回应他,得到他,爱上他。

从青梅竹马到热恋情侣,他们破天荒适应了一段时间。因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久到太熟悉彼此,不知不觉就把浪漫的爱情,过成了平淡的亲情。

到底是不一样的,宋明修这样安慰自己,总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便是所求所爱,皆有回响。

今天白天在餐厅的谈话,让他对于他们的感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或许羲羲对他的爱,从来不只是回应那么简单。

他这一路上,总是忙于追求和付出,却忘记了慢下来感受。而他的羲羲,总能在他彷徨不确定的时候,带给他最真实的惊喜。

宋明修想着想着,唇角情不自禁扬了起来,眼中映着透彻深明的爱意,如春水般温情柔软。

半晌,口袋里手机嗡嗡震了两声,把他的思绪拖回现实。

平时不怎么联系的宴昭,一上来就问他羲羲在哪儿,打了半天电话都没有人接。

“羲羲现在在医院,手机没电关机了。”宋明修低声回答。

宴昭一听大事不妙,告小状的心思没了,取而代之是惊疑不定的怒气。

“我说宋明修你别太过分啊,小孩儿跟人家一起玩游戏你教育教育得了,竟敢把人弄到医院?!小孩儿要是少一根毫毛,宋狐狸你完了!”

宋明修懒得跟二货理论,冷声解释说羲羲是肠胃炎住院,要是没事就挂了。

“额......是这么回事啊!”

宴昭尴尬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心里暗骂那坑人的臭徒弟,忽又听见宋明修冷不丁问他,“你刚才说,羲羲跟谁一起玩游戏?”

宴昭:“......”完蛋。

明知道小孩儿现在生病了住院,宴昭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一顿思想挣扎,最后昧着隐隐作痛的良心,给小孩儿半夜甜蜜双排的事打掩护。

“你听错了吧,我说我们一起玩游戏来着。挂了啊,跟小孩儿说声,过两天病好了出院,小表叔给他包个大红包!我还有事,改天聊!”

宋明修听着耳边忙音一阵无语,大半夜两三点能有什么要紧事,这电话打得莫名其妙,挂得也莫名其妙。

祁羽羲第二天在病床上醒来时,发现竟然睡在老婆怀里,稍一动作,头顶便传来些许动静。

“宝宝醒了?”

点完吊瓶的祁羽羲好好睡过一觉就感觉好多了,没有再腹痛或是恶心呕吐,就是发烧过后全身乏力,精神头儿欠佳,此时听见老婆关心的声音,眯着眼睛恹恹地应了声。

宋明修起身下床倒水,仔细喂他喝了半杯温水,才看到怀里人揉捏着眼窝,慢慢醒过来。

“老婆~我们是在医院吗?”

“嗯,在医院。宝宝现在还难受吗?”

“我感觉好多啦~”

祁羽羲说着伸了个懒腰,想起来今天就是除夕了,一脸期待地,“我们什么时候出院?”

“等医生看过了再说。”

宋明修谨慎地,看小宝贝打起点精神了,先抱他去洗漱拾掇一番。

“齐哥还不知道这事吧。”

上次卡鱼刺去医院的事让祁羽羲有点阴影,后知后觉想起来过问。

宋明修解释说医院是他在海城的产业,有明宏带的人守着,这次不会有任何消息泄露,让他放心。

晚点时候,宋明礼和主治医生一起过来看他,确定今天再点滴一次就可以出院了,祁羽羲高兴地换掉病号服,乖乖等待输液结束,就和老婆一起回家。

宋明哲再来时,祁羽羲刚拔完针,手背被老婆按住不能乱动,另一只手随意抓过羽绒服往身上罩,被阻止后只好一点一点笨拙地往上套。

“小嫂子!我来看你了!”

宋明哲的声音大老远传来,怀里捧着一大束鲜花,正经探病的架势。

宋明礼一脸无语地拦住他,“二嫂就要出院了,你这是干嘛?生怕二哥没想起你来?”

宋明哲一愣,赶忙往门外躲了躲,压低声音问,“二哥又发火了?”

“你低调点,不然早晚的事。”

“哦哦哦!那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屋内的宋明修根本没往外面瞧,看少年手背不渗血了,帮人穿好了衣服,又蹲在床边帮忙穿鞋子,像小时候一样事无巨细地照料,可谓是相当精细了。

门口兄弟俩无意围观到这一幕,面面相觑一眼,默默又躲远了点儿,电灯泡就要有电灯泡的自觉......

安稳上车后,祁羽羲终于瞧见前来探病的宋明哲,还有怀里那束无处安放的花朵。

“怎么还带了花?”

听见小嫂子问,宋明哲献宝般把花递上前,“花店说最近很流行这个,羽哥看喜不喜欢?”

“曼塔是冷灰色调的花色,不艳气,好看的。”祁羽羲接过花束评价道,回头看见老婆一言不发,多问一句,“修修觉得呢?”

宋明修低头瞧两眼,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喜欢就收着。

祁羽羲是喜欢花的,家里养了许多名贵的花种,朋友也经常送他花,前阵子特意带在身边养的那株细叶昙就是。

他想了想,转而念叨起短暂住过几天的小房子,“修修,我们年后什么时候一起录节目呀?我想那里的小竹园了。”

宋明修听见了果然脸色稍霁,“随时都可以。”

“好哦。”

祁羽羲开心地抱着花束出院,回到宋宅又被大家围住一番嘘寒问暖。

宋父让人备了一桌子暖胃的药膳,祁羽羲吃不惯味道,却也抵不过情面,勉强用过大半盅。

再晚点时候,宋家后厨备起了年夜饭,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处处装点着过年喜气的装饰,新年的气息悄然降临。

宋钰刚写完检讨,此时一反常态地老实趴在桌前写作业,宋明乔陪在旁边给他讲练习题,宋明哲经过时瞧见,又是一顿嘲讽输出,气得宋钰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宋明礼,则是闲不住地摆弄着电脑忙些什么,宋明成夫妇兴致来了,直接开了局台球娱乐局。

祁羽羲无所事事地窝在沙发看电视,听老婆跟刚到家的宋明意聊工作,聊程家,聊他听不懂的企业管理,还有外界经常八卦热议的家族股份。

然而,他听了会儿就无聊地跑走了,在客厅漫无目的地溜达,意外发现小旋厅的角落里,有架罩着防尘布的三角钢琴。

琴音响起的时刻,热闹的宋宅好像一下子被冻住了。

所有人看向那个角落,日常养护钢琴的佣人被宋明修用眼神呵退,此时的宋宅,无人打扰一来就触动禁区的祁羽羲。

除了一个人。

宋父原本就坐在三角钢琴后方,他没往客厅正热闹的地方去,独自坐在茶座的小圆椅,对着个空位置喝茶。

听到琴音时,他和其他人一样怔愣了片刻,半晌起身坐得更近些,听祁羽羲还算流畅地完成了一首圆舞曲。“《乔纳塞河畔》节选?”

祁羽羲闻声抬起头,惊讶于宋父听过这么小众的曲子,感叹说,“没想到您在音乐方面也有造诣。”

“远远谈不上造诣。”宋父失笑着摇头,解释道,“明修的母亲是位出色的钢琴家,我听的多了,便知道一些。”

祁羽羲没听过老婆讲更多家里的事,听罢好奇地,“修修的钢琴,是阿姨教的吗?”

宋父怀念地笑起来,“明修的大多数天赋,都来源于他的母亲,我能教给他的东西很少。”

“那您知道修修后来为什么不弹钢琴了吗?是阿姨去世的缘故吗?”祁羽羲又问。

这次宋父没有告诉他答案,只是沉默着,沉默便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是。”

最后回答他的,是道熟悉的声音,祁羽羲发现宋明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听他们聊起陈年旧事,声音和面色一般毫无波澜。

祁羽羲从钢琴凳起身,张开双臂抱抱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老婆。

宋明修对上小宝贝担心的眼神,才发现自己的反应把人吓着了,松软着眉眼揉揉他的头发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先去那边坐坐。

祁羽羲暗暗松了口气,跟着老婆往回走时,悄悄转过头发现宋叔叔在叹息。修修好像对这件事很在意,以后还是不要过问好了。

宋家的年夜饭与祁家没多大区别,唯一算得上差别,大概不需要小辈们祝酒,又或许是新改的规矩,胃病刚好的祁羽羲没有被允许沾酒,宋明修全程看着他,进的都是滋补清淡的餐食。

前所未有的团圆饭过后,余兴节目才刚刚开始,宋太太让人搬来了麻将桌,拉着儿子陪她打麻将。

祁羽羲也想玩,积极举手参与,而最后一个空位子,落到了跑得飞快的宋明哲手里。

四人激情开局,没来得及下场的宋明修,只好以另一种方式参与进来。

“宝宝出这个。”

“可以碰了。”

“我们等这张牌。”

夫夫俩明目张胆地窃窃私语,旁边的宋明成也凑过来跟太太说话,牌技最差的宋钰,急忙用眼神向亲爹求救,却惨遭拒绝,只好拉过小四叔帮忙。

要说为什么非要找人帮忙,笑话,随便输个两三轮,他几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虽然也不差这点钱吧,但是年年玩年年输最多,说出去很丢脸的!

到最后,宋明哲成了孤家寡人,气闷地锤桌抗议,“过分了啊过分了!一局才多钱至于吗你们?!”

“闭嘴。”×N

抗议被无视,宋明哲忍无可忍环视一圈,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外援。

“明乔,过来给哥撑场子。”

宋明哲没指望人能给他出谋划策,就是单纯地不想身旁空着,输钱也绝对不能输阵!

宋明乔听见三哥喊他时呆了呆,随即乖乖走过去,坐在牌桌旁帮忙记牌。

牌桌气氛很好,只是有人赢就有人输,不用看管家手里的记数板,就能发现羽羲哥输得最多。

手牌最好且赢得最多的是大嫂,偶尔有点小运气的是小侄子宋钰,三哥不输不赢排中间,而初来乍到的羽羲哥,竟然因为手牌太差惨遭垫底,二哥亲自指导都很难赢的那种坏手气。

每局最后的手牌,他大致都能算出来,二嫂经常手气差到胡牌的最低点数,都凑不出来......

等到上半场接近尾声,局面终于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

宋明乔惊讶地看着宋明哲随手扔出张弃牌,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胡牌的声音。

“六条?我胡啦!”

“哦?羽哥胡了!快看看赢多少!”

点炮的宋明哲一点儿都不恼,反而兴致勃勃地等他开牌。

祁羽羲拿过牌池里的六条牌,指尖划过白底碧玉的牌面,一气呵成地推开摆在桌前。

“清一色,三花加杠,和绝张~哦最后一张牌了,海底捞!修修我们终于赢一局啦!”

“我去!真的假的?!”提起输钱就肉疼的宋钰,连忙凑近了挨个数。

宋明哲听见便宜侄子报数,轻嗤一声笑道,“没事没事,这点小钱羽哥拿去买零食。”说着夸一句祁羽羲终于转运了,叮嘱管家别少记了数,然后推着牌山进机器。

旁座的宋明乔默默咽下话音,视线落在被打散的牌池,总觉得三哥刚才随手出的那张牌有点怪。

好几张废牌怎么突然要出条子?任谁看条子都聚在二嫂手中吧......

下半场再开始,祁羽羲的手气好像真如宋明哲所说“转运”了,几乎每把都能胡牌,各种点数不要钱似地往上翻,最后一轮结束时,宋钰都要气哭了。

“三叔的嘴是开过光吧!”

“自己点的炮赖谁?瞧你那没出息样儿,这才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