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羲擦着还在滴水的湿发,一身热汽从浴室里走出来,“老婆,我们也去屋顶看星星啊!”
“头发干了再去。”宋明修整理完橱柜关上门,把泡好的气泡水递过去。
祁羽羲喝着水四处找吹风机,半路遇见刚下楼的简阳,怀里抱着雯桦,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眼里藏不住的暧昧。
祁羽羲赶紧拉着宋明修回屋吹头发了,再出来,直奔顶层阁楼。
半扇玻璃窗投映出星空一隅,夫夫俩肩并肩躺在覆盖地热的剪绒毯里,静静观赏这片深邃迷人的穹顶。
“本来想回小竹园看星星的,没想到在这里实现了。”祁羽羲望着最能激发创作者灵感的星空,感叹一句。
宋明修单手摘下眼镜,靠得更近了些,“羲羲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呼吸喷洒在锁骨,激起密密麻麻的痒意,祁羽羲没听清轻叹的尾音,只觉得有团热气从脖颈蔓延过脸颊,然后在耳边炸开,裹着惊人的心跳。
“老婆,要不我们......”
祁羽羲喉结微动,视线掠过爱人倦了般阖眼的侧脸,渐渐止了声音。
“嗯?”宋明修轻哼一声没睁眼。
祁羽羲压下躁动的心思,纠结地改口说,“我们就在这儿休息吧。”
“阁楼摄像机24小时不停,”宋明修回道,捻着指间毛绒绒睡衣,翻过身低语,“等宝宝看完,我们下楼睡。”
祁羽羲乖乖应好,揽过老婆瘦腰往怀里带了带,等他躺得更舒服些,才头枕手臂,继续望星空。
这样安静又安心的时刻,他的思绪开始漫无边际,一会儿思索怎样的笔触才能描绘出星空的晦暗与斑斓,一会儿又想着明天要和大家去哪儿玩。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埋在胸口的呼吸声愈发平稳,祁羽羲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准备下楼睡觉。
就在这时,顶空有星子闪烁,没等他细瞧,便化作一条亮线从头顶滑过。
是流星!
祁羽羲惊喜万分,想要抓住时机许愿,却发现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时刻,脑海里只有一帧模糊的画面闪过。
阳光,玫瑰,西装,他和修修手挽手走过长街,笑容自在地接吻。
记忆里好像有过的细节,却记不得哪天了,跑神的瞬间,流星滑过又寂灭,平白错过了许愿的机会。
早知道提前想好了,祁羽羲懊恼地想着,小心收拢怀抱,学简阳那样把人紧紧抱在怀中,一低头就能亲吻睡颜的距离,目光无声且温柔。
翌日,雪后初阳普照大地,皑皑雪林堆砌出晶莹的光泽,山脚小屋银装素裹,一派天然雪景。
祁羽羲起得晚了些,等拾掇好下楼,才发现大家已经用过早餐,正坐在客厅茶几前商量行程。
一众瞩目的视线里,祁羽羲仓促回应大家的关心,小跑进厨房取到早餐,暗搓搓溜到角落坐下来。
盘子里盛着漂亮的太阳花和三明治,搭配一杯热咖啡,不用猜都知道谁准备的早餐。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躲在沙发边缘的人形靠垫里,默默缩小存在感。
还在讲话的宋明修说完路线安排,自然而然走过去坐下,不出意料得到个控诉的眼神——大家都起床了竟然不喊我?好过分!
宋明修好笑地捏捏气鼓鼓的小宝贝,端起落在一旁的早餐盘,示意他吃完再说。
祁羽羲不理,往旁边挪了挪,一副不要跟我搭话的傲娇模样。
宋明修干脆连人带靠枕拉进怀里,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一会儿羲羲想见我,都见不到了。”
什么意思?!
祁羽羲眼眸微狰,看着近在咫尺的唇语,猛然想起来昨晚的场景。
导演让嘉宾勾选想要体验的项目,因为是六选三,所以他偷偷跟老婆约好了选互补项,这样就可以全都玩一遍。
可是现在听大家讨论的意思,节目组竟然安排他们分开行动?那岂不是他全程要跟老婆分开了!
“那个...我有问题!”
最后的提问环节,总是乖巧跟团的祁羽羲忍不住举手抗议。
瞬间收束的焦点里,祁羽羲手指瑟缩了下,却还是坚持说出了想问的问题,“必须要分开吗?可不可以重选?”
坐得最近的雯桦“扑哧”一下笑出声,长臂一挥把他拉近,笑嘻嘻起哄,“羲羲你也太黏宋先生啦!”“我不是......”祁羽羲正要反驳,听到简阳解释说,“有手机随时联系,很快就能汇合了。”
“可是修修他......”
祁羽羲本来想说修修肯定想和他一起玩,但是注意到镜片后总是沉静的目光,忽又不确定了。
老婆是不热衷滑雪来着。
最后,祁羽羲不得不接受要跟宋明修分开两天一夜的事实。
等大家讨论完各自回屋收拾,他戳着盘里的煎蛋,毫无进食欲望。
“没关系,明晚就见到了。”宋明修坐在旁边哄人,眼角眉梢藏起的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羲羲不想和我分开,我知道。”他低头捕捉小宝贝的视线,神色温柔地,“我们去莫里斯小镇,给羲羲带礼物?”
祁羽羲点头,尽可能轻松地回话,“你和莫叔叔、简大哥好好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宋明修笑着亲吻他的额头,“想我了记得打电话。”
“好。”
这种奇妙又真实的离别感,在真正踏上旅程后戛然而止。
因为和志趣相投的雯桦一队,祁羽羲发现自己空不出太多时间想别的,聊感兴趣的话题就能聊一路,况且有事事周到的顾前辈在,基本不会冷场。
小分队第一站体验项是越野滑雪,目的地自然是山丘雪原,祁羽羲望着窗外愈发复杂的地形,不由好奇顾前辈选这个项目的理由。
“我也想像年轻人体验一下呀,”顾言解释说,从副驾驶回过头,眼中一抹笑意,“已经不适合了吗?”
祁羽羲&雯桦:“没有没有!”
顾言笑呵呵看后座两小只疯狂摇头的模样,莫名有种看自家孩子的亲切感,“算起来,羽羲只比念念大两岁?”
祁羽羲高兴应声,看雯桦疑惑脸,多话一句,“我和念念是高中同学。”
“原来这样!”雯桦惊奇两家的私交,听两人聊远在Y国留学的莫念,随口提议说,“我们到终点站的时候,顺路看望一下?”
祁羽羲眼睛亮了亮,却听到顾前辈语气委婉地接话,“我们录节目,应该不太方便。”
雯桦闻言忙打圆场说日后有机会再认识,暗骂自己提了个蠢注意。
祁羽羲听来听去给念念发了条消息,悄悄告诉他出国旅游的事。
莫念:“嗯,知道。”
莫念:“父亲告诉我了。”
莫念:“下周见。”
峰回路转的惊喜,令祁羽羲没来得及细想就把消息告诉了两人,雯桦也不懊恼自己说错话了,由衷为即将结识到新伙伴而高兴。
顾言听完却生出几分思虑。
阿绝从没跟他说过这个,况且念念喜静,竟然会答应这种事?
三人各怀心思下了车,直奔雪场外售卖装备的地方。
因为语言不通,祁羽羲乖乖跟着走,挑选好了趁手的雪板和雪仗,等前辈采买结束,一起付款结账。
雯桦穿装备时才发现脚踝还没好利索,用力滑动就会隐隐作痛。
最后在大家的劝说下,他不得不放弃挑战越野滑雪,转而混在一群半大孩子中间,坐在橇板玩起了滑坡滑雪。
“我们走吧?”顾言看看装备齐全的祁羽羲,温声催促一句。
祁羽羲收回落在孩子群的目光,高高应声,“来啦前辈!”
这个季节来北欧旅行的游客不在少数,气候没那么严寒又可以尽情体验滑雪,显然是出行的好时节。
两人毫不突兀地走在游客中间,直到人群越来越少,翻越过丘陵,到达滑雪的起点,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雪林。
约定好终点见,祁羽羲一马当先从选好的远途离开。
无论来时和谁在一起,这注定是场孤独的旅程,全程考验着挑战者的体力、耐力和毅力。
节目组航拍仪如实记录下每一个精彩瞬间,镜头中的祁羽羲表现出了业余爱好者应有的水准,并且在这片自由的天然雪场,得以充分体现。
越往雪原深处,林场越茂密,厚厚的积雪变得没有起始段那么松软,途径转弯时,雪板会有轻微的打滑。
祁羽羲适时停下来,顺着山坡滑到一处木屋饮品店,打算就地休息一会儿再启程。
木屋是雪场设置的临时休息点,因为当地人的热情好客,有不少游客愿意在此消费一杯热饮暖和身体。
祁羽羲好奇地张望发着光的热饮招牌,然后摘下厚实的防寒帽和口罩,从滑雪服里翻找钱包。
糟了,出发前为了方便行动,他把随身物品都交给雯桦保管了。
祁羽羲翻遍口袋,最后只能握着手机丧气离开。
“我来请客吧,一杯奶油咖啡宾治,一杯黄油啤酒。”
就在这时,有道绅士的声音响起,标准的官方外文,成功让祁羽羲停下脚步。
他不仅听懂了,还看到对方善解人意地点好单,邀请他到圆椅处就座。
“太感谢您了,我的钱包落在雪场外,等到终点再还给您。”
“不必在意,我请客。”
那位外国绅士笑着说,高领毛衣外搭毛呢大衣,坐在一众滑雪服中央,显得那样鹤立鸡群。
简单交谈过后,祁羽羲才得知对方度假经过这里,只是喝杯热饮坐一坐,并没有打算滑雪。
“您一个人吗?”祁羽羲奇怪地,就算是度假,也太孤单了吧。
“当然,独处有助于思考。你呢,一个人来滑雪?”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们暂时分开了。”
说话间,祁羽羲卸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素冷的睫毛沾了霜,在呵出的热汽中氤氲成一团雾气,衬着黑发黑眸,有种迷离而失真的美。
墨绿色眼眸滑过惊艳的光,男人不吝赞赏他的漂亮容貌,甚至用尤德里郡初夏绽放的白玫瑰比喻,听得祁羽羲眉开眼笑。
以往他和修修出国旅行,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每次修修都会霸道地揽着他的腰,回答一句“这是我的爱人”,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觉得有趣。
可惜今天修修不在,祁羽羲落寞地想,看店员为两人呈上当地的特色热饮,尤其眼前那杯格外诱人的咖啡宾治,因为特意加了奶油泡泡,散发着格外清甜的香气。
他迫不及待品尝一口,黑咖啡融合了杜松子酒的气息,热烈的口感奇妙地击中味蕾,温暖了四肢百骸。
真是喝过一次就难忘的口感,祁羽羲感慨着,暗自庆幸遇到了好心人,才得以在山野雪林,享受到如此美味。
“可以和您合张影吗?以纪念这次难忘的经历。”祁羽羲心满意足喝完热饮,主动邀请道。
“当然,我的荣幸。”男人配合地站起来,和祁羽羲并肩站在木屋前,由店员帮忙完成了一张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