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远在M国的国际联盟监狱里,厚重的混凝土墙和冰冷的单向玻璃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审讯室里只有几盏冷白色的灯,投下刺眼的光,照亮了桌子中央被手铐固定的男人。
几名国际联盟的高级警司端坐在单向玻璃的另一侧。
这个囚犯显然不是普通角色——
一头散乱的白发,西装上沾满了硝烟与暗红血渍,衬衫皱得不成样子。
他微微后仰,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名警司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翻开手中的文件夹。
“这里是国际联盟安全理事会一级审讯室。根据《安全公约》第十七条,我方代表国际联盟依法对你实施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此后一切陈述将被记录,作为战时审判的证据。李恪,你是否清楚?”
李恪脖颈后仰,喉结滚动出一声嗤笑:“清楚得很。这套流程我见多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怎么,连审讯室的椅子都没换?还是十年前的破玩意儿。”
警司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直入主题:“你所为首的组织——Ashen Cross严重违反《安全公约》第8条关于非对称作战的禁令,策划并实施阿芙洛狄忒号恐怖袭击。”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
游轮断裂的残骸、烧焦的甲板、漂浮在海面上的救生衣,一张张触目惊心。
“你的部下已经供认,是你下令在船上引爆了预先安置的炸弹。”
李恪的瞳孔微微一缩,情绪似乎被点燃。
他猛地前倾,手铐与金属桌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我引爆炸弹是为了拯救你们!你们难道不知道H独立政府一直在秘密研发次世代粒子湮灭武器?一枚——只要一枚,就能瞬间抹平整个西欧大陆!”
他的目光越过警司,直直刺向玻璃后的黑影,声音逐渐压低,透着咬牙切齿的愤怒,“这时候,你们的公约在哪?禁令又在哪?”
审讯官敲击案卷,冷声打断他:
“注意,你的陈述需基于事实。你指控H国政府研发违禁武器,证据何在?”
玻璃后的几名警司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紧张。
李恪顿了顿,笑出了声,“柯德半导体的程绛替他们造了一把启动武器的钥匙,然后假装销毁生产线,把唯一的那枚原型藏在保险柜里,等着卖给出价最高的人。”他停下来,目光扫过审讯官僵硬的表情,语气渐转为轻蔑,“你们这些国际联盟的废物,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警司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顿住。
李恪突然大笑,笑声癫狂,“他一边向我承诺交出密钥换他儿子活命,一边把假密钥塞给我,自己想带着真货逃去中立区当圣人。”
他猛地一扯手铐,腕骨撞在铁环上,留下青紫的痕迹,但他仿佛毫无知觉,眼中燃起一抹扭曲的快意,“我怎么能让他活着离开阿芙洛狄忒号?你们真该看看他那副嘴脸!”
审讯官眯起眼:“密钥?你要它做什么?”
李恪眼底闪过一丝狂热:“砰——!当然是推平整个世界!”
审讯室陷入一片死寂,摄像头红光规律地闪烁,记录下这一刻。
新年的钟声刚敲响,一条爆炸性新闻便如野火般席卷全球——
西欧战线终于画上句号,反叛军的主要头目在国际联盟的联合行动中被捕,战火熄灭,世界正式迈入战争的结算阶段,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消息传开的那一刻,电视屏幕、报纸头条、网络论坛瞬间被填满,铺天盖地的标题争相报道:
——“战火终结!反叛军头目落网,战争进入清算阶段,阿芙洛狄忒号沉没真相曝光……”
——“国际联盟透露:H独立国政府秘密研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柯德半导体深陷丑闻旋涡。”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细节通过各种渠道流出,进一步点燃了舆论的怒火。
在M国国际联盟总部监狱的冷光灯下,李恪的供词不仅揭开了阿芙洛狄忒号沉没的血腥内幕,还将矛头直指H国政府与程绛的勾结。
调查显示,程绛不仅暗中参与了H国次世代粒子湮灭武器的研发,甚至在战时与反叛军Ashen Cross私下交易,试图通过密钥换取利益。
他的行为被愤怒的公众贴上了“卖国贼”的标签。
而就在上个月,程绛的葬礼刚刚低调举行,他的逝世没有逃脱公众的怒火。相反,民众的愤怒逐渐转移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蒋家与程家的联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难以逃脱舆论的审判。
这段曾被誉为中立区经济支柱的联姻,如今被重新审视,蒙上了一层阴谋的阴影。网络上,质疑声此起彼伏:
——“蒋家是不是早就知道程绛的勾当?联姻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
——“蒋家肯定脱不了干系。”
——“一群卖国贼,蛇鼠一窝,真恶心。”
——“阿芙洛狄忒号海难事件就这么草草了事?死者的家人怎么办?他们凭什么承受这些战争的烂摊子?”
程绛的背叛不仅让柯德半导体名誉扫地,也将蒋家卷入了前所未有的舆论风暴。
许多人开始质疑,蒋家不可能对程绛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联姻究竟是单纯的商业合作,还是为了在战争中谋取更大的政治筹码?
和平的到来并未带来平静,反而让这场风暴愈演愈烈。
蒋氏控股大厦顶层,全息股价走势图在落地窗上投射出一片刺眼的血红。
单日跌幅12.7%——自从国际信用评级机构将集团列入观察名单,核心供应链中断的传言便如病毒般扩散,机构投资者闻风而动,大规模抛售如潮水般涌来。
蒋裕京面前的加密通讯屏不断弹出股东紧急会议的请求,红色的提示灯闪烁得让人心烦。他皱了皱眉,抬手直接掐灭了那刺耳的提示音。屏幕一角,刚结束的股东会录音还在自动播放,一个尖锐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蒋总,现在舆论指向程绛那边,程书懿也脱不了干系。为了稳住风评,最快的方法就是离婚,甩掉这场丑闻的包袱!”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附和:“是啊,这场联姻非但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反倒爆了这么大的雷!得不偿失啊,小蒋总!”
他听着,手指顿了顿。
离婚——
这个词像一枚冰冷的钉子,狠狠扎进他的思绪,激起一阵短暂却剧烈的涟漪。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桌面那杯冷掉的咖啡上,黑色的液面映出他紧绷的脸。
程书懿重要,还是蒋氏控股重要?
这个问题像一柄利刃,在他脑海中来回切割。他不是没想过这条路:干净利落,一纸离婚协议或许能堵住悠悠众口,让股价喘口气,甚至让那些嗜血的投资者重新回头。可一想到程书懿……他心里就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抗拒。
他怎么能放手?
温顺的羔羊,已经被他攥在手心里,成了他掌中的一块软肉。离婚意味着放手,意味着让这只到手的羔羊再跑回荒野,重归别人的猎场。
蒋裕京,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