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许伊安答应了钟北程晚上一起回家吃饭。
很明显的，这人脸上一下就有了神采。
连下午回新房里打扫卫生都变得干劲儿满满。
许伊安：“……”
……
“我先送你回家，我去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 再去你家拜访。”
下午, 一层的新房打扫完毕, 钟北程开车带着许伊安往回走。
“嗯。”许伊安点了点头。
他俩现在确实很狼狈。
脸和手还能用湿巾擦擦, 但头发和衣服上的灰挺麻烦，还好他今天穿了身脏衣服来。
许伊安看了看钟北程。
这人像是学会了, 也没穿头两天来他们家店里那些名贵的大衣，穿的是跟他差不多的深色棉袄, 看上去就挺方便干活儿的。
许伊安也得回家先洗个澡。
“正在重新规划导航路线, 前行三百米，在红绿灯处掉头。”
许伊安掰开车前面的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就听到车里手机上的导航这样说。
嗯？
他把镜子扣上，看了眼路。
他也没少从家里开到新房这边儿, 路都记住了。
“开错了吧？”许伊安问：“刚才那个路口应该右转的，怎么直行了？”
钟北程“嗯”了一声，说：“开错了。”
他边说, 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直跟在他们车后面那辆白色SUV。
前面的红绿灯还有三秒, 钟北程踩了一脚油门, 直接卡着变灯的时间过了红绿灯。
“哎呦！”
许伊安赶紧抓紧安全扶手：“不用这么急, 而且又开错了吧？导航上让掉头的！”
响应他的是车上导航的声音：“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前方路口右转——”
得，这回应该是要绕一大圈再回去了。
“抱歉，路不太熟，看要变灯下意识踩油门了。”
钟北程又看了眼后视镜。
看到那辆白车停在上一个路口，没跟过来, 他放缓了语气跟许伊安说。
“变灯就变灯了……开车安全第一！我爸这个点儿应该才刚下班，他还得去菜市场买菜再回家呢，别赶，慢慢来就行！”
许伊安说着，手没从安全把手上放下来。
上次坐钟北程车，这人开车不是挺稳的么！怎么这就开始故态复萌了？
“遵命。”
钟北程看着前面的信号灯，打了把方向盘，车右转过来，他侧头看了眼许伊安。
语气倒是乖巧起来了！
许伊安：“……”
……
“妈妈，我回来啦！”
今天周一，店里休息。
这是开店之后的第一个休息日，上周一刚开张，也就没休。
“回来了？小钟呢？”
胡女士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闻声站起来往门口望。
“他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也得赶紧洗个澡！我这身上的灰都能拍下来搅水泥了！”
“这么多灰呀？”胡女士呵呵笑着，转身去阳台上拿给许伊安晒好的浴巾。
许伊安在家门口就把外套脱下来了，他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别让这件“工服”进屋了，干脆把门口玄关上挂着的几件爸爸的外套往边上挪了挪，把自己这件灰扑扑的棉袄挂在了最外侧。
明天去打扫还得继续穿呢。
挂好外套，他换了鞋，冲进自己屋里拿了干净的衣服，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浴巾，就去卫生间里洗澡了。
这真是在灰尘里打扫了一整天，他袜子上都有灰！明天不能穿带网格的运动鞋去了，还是穿个皮靴啥的吧，也好清理。
今天钟北程好像穿的就是靴子……可恶，在这方面，这人居然比自己有先见之明！
……
热水冲下来，许伊安感觉鼻腔有一股泥土味。
像是夏天时下雨前的味道。
他抹了两把脸，给头发打泡沫。
说实话，他没想到今天进度还挺快的。
钟北程干起活儿来也利索，俩人今天把一楼那间房子里铲下来的墙皮全都扫干净了，还都装好扔到了小区的建筑垃圾集中点。
这活儿听着容易，实际干起来才知道地上的墙皮有多难铲难扫。
不知道是不是铲墙皮?*? 的时候喷了水，有些掉在地上的大块墙皮粘在地上，完全扫不动，就得拿铁铲铲。
铁铲沉，墙皮落在一堆儿也沉，刚开始铁铲是在许伊安手上的，他铲了没多久就觉得胳膊酸得不行……所以后来大块难搞的墙皮堆都是钟北程铲的。
人家确实力量感要比他强哈。
……许伊安一边洗澡，一边想起中午的插曲。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钟北程说那些话的表情来。
这么一想……其实他也不算对钟北程只有“工作”上的了解。
他确实跟钟北程去过对方的家宴。
……钟北程家里确实很有钱，但家庭关系确实混乱得像是狗血电视剧一般。
他是亲眼看见钟北程的父亲拿烟灰缸砸钟北程的。
赵峰也说过，程哥刚出道的时候挺艰难，远没有现在这样风光。可以说是和娄姐一块打拼过来，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他的确，窥见了对方人生的一角。
也看见过对方狼狈的样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钟北程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摆在自己面前，他才想起那些他和钟北程都心照不宣没有再开口提的“家宴往事”。
许伊安的确心软了。
他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对这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热水哗啦啦地冲下来，许伊安只感觉自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洗澡洗完，他仍感觉自己的思绪乱糟糟的。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许伊安用浴巾一把把自己裹起来，擦干身上的水开始擦脑袋。
就先这样吧！钟北程说了慢慢相处，那就……慢慢相处呗？
无论是当朋友，或者更进一步……又或者会渐渐拉远，也不是现在的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想再多，事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大不了就……凭心而动。
-
许伊安洗完澡出来，吹好头发换好居家服，帮妈妈洗干净一套茶具。
“小钟喜欢喝绿茶还是红茶呀？你爸这还有人家送的白茶呢。”妈妈在柜子里挑茶叶。
“都可以，他好像喝红茶更多一点？”许伊安回忆。
“好嘞，那我就冲这个了。”
许伊安转身去厨房帮着烧热水。
热水烧好，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是许伊安爸爸回来了。
他把烧好的水给妈妈拿过去，又回厨房帮着爸爸处理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