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此章感情大升温!保甜!(1 / 2)

亓官赫和蚩允娴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已经死去的意思。

他们没有心情去跟孟七夕解释什么, 都在费力逗着紧皱眉头,自己咬死下唇,都已经将嘴唇咬出血, 都不肯哭诉一声的亓官殊。

金瞳裁决人是凌霄底下, 可以先斩后奏的执法者, 他们身份的尊贵,就算是已经死了, 也不是孟七夕可以失态惊慌的。

反应过来自己的冒犯,孟七夕下意识想要对两位裁决人下跪请罪,但是她却发现, 那位小孩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盯着她的身后?

不只是孟七夕发现了, 亓官赫和蚩允娴也注意到了亓官殊的异样。

顺着亓官殊的目光, 朝孟七夕的身后望去,亓官赫什么也没有看到。

疑惑地望向妻子, 却发现妻子同样也是双眼疑惑。

儿子到底在看什么?

蚩允娴心疼儿子一直强忍着疼痛,怕他们担心,一直不肯出声。

但她同样也知道,儿子的性格就是这样,若是直接点破, 反而会让儿子更加羞愤。

故作镇定地将三岁的亓官殊放下, 蚩允娴跟着一起蹲下,轻声问道:“小殊, 你想在孟婆姐姐这里玩吗?”

三岁的小家伙不知道谁是孟婆, 但是他早慧的他, 听出了母亲的话外之音。

母亲的意思,是想让他暂时离开一会, 她和父亲有话要和这位姐姐说。

那这位姐姐,应该就是母亲口中的孟婆姐姐了吧?

亓官殊半白的睫毛轻颤些许,乖巧点了点头,又继续盯着孟七夕身后的一处地方看。

蚩允娴忍着语气中的泣音,努力保持声线平稳,像平常一样,摸了摸亓官殊白色的齐肩短发,又望向自己丈夫。

亓官赫了然,将那枚用金红双线编织入理的铜钱,系在了亓官殊的脖子上。

细心将亓官殊颈部银项圈的坠子理顺,亓官赫拍了拍亓官殊的肩膀:“去玩吧,我和妈妈等会叫你。”

亓官殊低下头,用双手捧起被父亲挂在颈间的铜钱,他感觉有些烦闷和难过,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再次看了一眼父亲和母亲,亓官殊松开咬住下唇的牙,用一种根本就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恭敬对着父母鞠躬行了一个金瞳裁决人的礼仪后,才离开了大厅,往庄内走去。

孟七夕不敢拦着小裁决人,弯着腰送他进去。

虽然孟婆庄中没有什么下人婢女,但是整个黄泉都在孟婆的掌控之下。

如果亓官殊出了什么事,孟七夕也会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从而赶过去。

送走亓官殊,孟七夕这才回到亓官赫和蚩允娴面前,她知道有些话,两位裁决人要单独和她说。

为了保密,孟七夕专门带着两位去到了庄中的议事厅。

临走前,孟七夕对着孟婆庄的大门一挥扇子,将庄门紧闭,隐去在黄泉之中。

......

小亓官殊若有所感地回头,没有看见父亲和母亲的身影,他有些不开心,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想着刚才看到的身影,小亓官殊开始在庄内,有目的性地寻找起来。

金瞳之下,他几乎走的每一步,都是非常笃定,并带着些许不容拒绝的压迫。

周围安静极了,能够听见的,也只有亓官殊在行走间,身上的银饰碰撞,发出的清悦铃声。

“铃铃铃......”

铃声摇曳的每一点声音,都像是被框定在了固定的规则之中,不会杂乱,也不会变速。

终于,亓官殊的脚步停下,最后一步落下,带着银链的小皮靴停在了一间房门前。

轻微虚眼抬头,亓官殊只看到了一块空白的牌匾。

一个没有名字的房间。

因为抬头又低头的动作,再次发出了一阵摇铃声。

等所有声音都停止下来,亓官殊保持着凝视房门的动作,像个木头人一般,站在门口,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金色双瞳清澈又幽深,有孩子的天真,也有裁决人的冷漠。

这样极具反差的两个字,同时出现在亓官殊身上,缺一点也不违和。

亓官殊缓慢眨眼,似乎每一次眨眼,也都在完成某种规定的标准。

很贵气,也很压抑。

这不应该是个孩子该有的标准,他应该是不被定义的,是随心所欲的。

也不知道亓官殊在门口站了有多久,盯着门口有多久。

终于,小亓官殊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他呈现出来的举动一样,冷漠极了,要不是声线稚嫩软糯,简直都不像是个孩子。

“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捉你出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毫无威慑力,在说完后,也就这么简单的消散在空气之中。

场面安静下来,有一股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气流,仿佛正隔着一扇门,来回发力。

小亓官殊蹙起眉头,面上浮现出不悦的情绪。

身形微动,身上的银饰碰撞,开始发出铃声。

亓官殊打算推开门,亲自去把里面藏着的那个家伙捉出来了。

可就在亓官殊刚把手搭在门上的时候,门——

从里面打开了。

嚣张的话堵在嘴边说不出来,小亓官殊更加觉得烦躁,刚想让这个家伙尝尝自己的厉害,可在看清了开门的这人后,所有的愤怒都在顷刻间融化,冷淡的金瞳中,毫不遮掩地亮起一抹惊艳。

开门的人是一位脸色苍白得仿佛病弱膏肓的孩子,看上去和亓官殊差不多大。

不过,这个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却是十分复杂的玄色金边作古长袍。

不但如此,孩子的头发也格外长,都拖到地上了。

不过,这个孩子的头发,并没有因为长,而产生任何杂乱,反而柔顺极了,看上去有些像族内阿嬷纺织的绸缎。

亓官殊下意识就想要去摸一下孩子的头发,却被孩子警惕地侧头,躲了过去。

也正是因为孩子躲闪的这个动作,亓官殊看到了孩子颈部的银白鳞片。

鳞片非常漂亮,表面上浮动着流光,而且十分小巧,每一片都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长在孩子的颈部,不但没有任何丑陋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神秘的美。

小亓官殊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他看到新奇的事物,会下意识地停留视线。

因此,在看到孩子颈侧的鳞片后,亓官殊一时忘记了自己裁决人的身份,难得露出了孩子的好奇和兴趣,一眼不眨地盯着看。

可他没看几秒,就被孩子侧过身去,挡住了鳞片,不给亓官殊看了。

小声哼了一声,亓官殊重新将视线移到孩子的脸上。

其实这个孩子长得也很漂亮,亓官殊自认为在族内,没有人比自己更好看,可是这个孩子,让他下意识在心底浮现出一句:

“好漂亮啊”的感叹。

孩子的眉眼舒展,可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孩子的眉头一直蹙着,唇色都苍白得接近无色。

这份白,在鸦黑的长发对比下,更加明显。

亓官殊下意识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很难受,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疼啊?”

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人询问他是不是会感觉疼痛,封景淡入烟雾的双眸中转过一丝波动,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他讨厌冥府,讨厌自己的身份,因为真的很疼很疼,可从来没有谁会关心他到底疼不疼。

果然很疼。

亓官殊努力扬起一抹微笑,他从自己的小包中翻出一块奶糖,走进屋子中,握住封景的手,将奶糖放在封景手上,又贴了过去,踮起脚来,在封景的额头间,落下一道没有温度的吻:“亲亲就不疼了,我亲亲你,你就不疼了哦。”

封景从亓官殊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就忍不住微睁双眼,他的双瞳中满是惊愕和激动,这个人,他可以进到自己的屋里!不会死亡,活着,进到自己屋里!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就看到这个奇怪的白毛小子给自己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刚想低头看一眼是什么,下一秒就发现白毛小子的身影开始在眼前放大,紧接着,就是一道没有温度的吻,落在了自己额间。

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推开亓官殊,封景连忙用手捂住了额头,害怕地朝后退了几步,又气又怒地瞪向亓官殊。

他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本能地想要离远一点。

用手捂着被亲吻的地方好一会,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封景才犹豫不决地放下手来。

只是他的双眼中已经漫上了水雾,一副欲哭的模样,可怜不已,搭配上他雌雄莫辨的脸蛋,看上去像一颗剥了皮的荔枝。

应该会很甜。

亓官殊眨了眨眼,下意识说道:“你看起来,很甜。”

甜?

封景不知道什么是甜,不过看亓官殊的样子,不像是坏人,所以在默默抽泣了几下后,用袖子抹去了眼泪,站在原地,带着好奇和害怕,打量着亓官殊。

好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姐姐一直不说话?

亓官殊走向前两步,封景一见,吓到往后退了两步。

哦,小姐姐不喜欢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亓官殊忍不住撅了下嘴,不过,还是按照封景的意愿,不再继续上前。

隔着一段距离,亓官殊问道:“姐姐,你不会说话吗?”

从来没有和别人交谈过,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知识的封景,并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隐约明白亓官殊是在和自己说话,但他听不懂,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沉默了好一会,封景决定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和我说话了。

两个孩子的脑回路完全没有搭上,不过却诡异地同频聊了起来。

原来是不会说话。

亓官殊在心底哦了一声,还想要继续和封景说什么,不过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父亲特意摇起的铃声。

这种铃声很特殊,只有他们尧族的人才能够听见。

因此,在封景眼中,就是这个奇怪的白毛小子突然间转头,望向了门外,然后脸上的生动表情,如同术法一般,瞬间收拢起来,恢复到了刚见面时的那种冷淡模样。

父亲在叫他了。

亓官殊收好所有的情绪,立刻动身往回赶,在离开前,他最后望了一眼屋内,对上了封景仿佛被老天抽去了墨色的双眼,似乎是想将这个人彻底记在脑海中。

在下一道铃声响起的时候,亓官殊对着封景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微笑:“等以后有空,我再来找你玩。我叫——亓官殊。”

留下自己的名字,亓官殊头也不回地朝着铃声的位置跑去。

封景一路望着亓官殊离开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任何身影后,才摊开了手。

掌心之中,躺着一颗奶糖。

封景不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知道亓官殊最后嘴巴一张一合说的是什么。

但是他在亓官殊离开的那一刻,突然间好想学习语言,好想去了解这些,他不想再继续呆在这屋子里了,他迫切地想知道——

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来自哪里。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闯入他的世界,又突如其来地离开。

哪有这么好的事?

薄雾色的双瞳盯着掌心的奶糖好一会,封景连着包装,一起塞入嘴里。

只有这样,他能够保证,东西是自己的。

吃下奶糖,封景一直含在嘴里,不肯吞下去,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封景还是感觉到了一抹有些香,但是又说不出来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

一直到奶糖完全融化,再也感受不到口腔中有任何的东西,封景才停下品味奶糖的动作。

他喜欢这个味道,并且,他还想要更多的这个味道。

舔了下唇角,封景的视线凝在房外的过道上。

好一会,他选择踏了过去。

在封景的脚迈出房间的那一刻,八百里黄泉开始卷起大风,乌云聚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在一起,形成雷劫之势。

孟婆庄中,本就没有任何草木,黄沙飞扬,似乎在无形间凝成了匕刃,擦过封景脸颊的时候,割破了他的皮肤,留下深金的血液。

孟七夕几乎是在天象变化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房间周围。

来的不只有孟七夕,还有好几位穿着华丽,身上带着凌霄神意的青年男人。

孟七夕和青年们,没有一个人抬头敢看封景。

他们统一对着封景俯首跪下,恭敬道:

“恭迎君上入世!”

封景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天空,霎时间,凝聚起来的雷云消散,黄泉的怪风停下,一切都恢复成安定的模样。

封景没有理会身上被风沙擦破的皮肤,他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孟七夕。

孟七夕只感觉有一阵滔天的威压朝着自己压下,明白这是封景想让自己回话。

于是立马抬起头来,开始注意封景的神色。

封景不会说话,他伸出手,在肩膀处比了一个头发到这里的姿势,随后默默凝视着孟七夕。

肩膀?

孟七夕做了这么多年黄泉之主,察言观色的能力可不是吹的。

立刻就明白过来封景说的是谁,她知道封景听不懂她说的话,于是挥了挥手,从地上用法力凝起一捧黄沙。

又在黄沙中输入灵力,让黄沙凝成了小亓官殊的模样,将亓官殊已经离开黄泉的过程,用小人的形式,展示给了封景。

走了?

我的......抛弃我,走了。

封景很像说出一个词,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思来想去,他只知道,已经被划定为自己东西的那个人,抛弃了自己,走了。

封景的呼吸逐渐加重,淡色的双瞳隐约漫上深意。

因为他情绪的变化,整个冥府和黄泉的天气,再次发生异变。

担心封景会因为失控,彻底毁掉冥府,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男人站起身来,对封景说道:“君上!不如您先跟我们回去,我们将这些全部学完,到时候,亲自去把那个孩子带回来,好不好?”

怕封景听不懂,书生还用上了手势辅助理解。

理解了书生的意思,封景的情绪逐渐安稳下来,他伸出手指向书生,末了,又指了指自己。

书生愣了一下,随后立刻鞠躬行礼:“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教导君上!”

听不懂。

罢了。

封景错开视线,不再看书生,他望着亓官殊离开的那条走廊,旁边或站或蹲着几位冥府的高层。

就这样一直站到焃鴠日过去,封景伸出手,对着走廊的位置,虚空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又将拳头缓慢贴近自己的心脏处,仿佛这样,就已经将亓官殊捉了回来一般。

那日过后,孟婆庄少了一个房间。

而冥府之中,多了一位司君。

——

“呼......呼......”

从陷入回忆到醒来,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喘着粗气,亓官辞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这场梦魇就如同真的在做梦一般,看似触不可及,又好像相隔甚远。

甚至在惊醒之后,再想去回想梦中的故事和细节,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那个孩子,是谁?

那个奇怪的女人,又是谁?孟婆?为什么我的父母会见过孟婆?

不,不对,我又是什么时候去过黄泉?!

在这一瞬间,亓官辞觉得自己的大脑混乱极了。

他没有心情去思考偃傀,也没有心情去钓鱼,更没有心情去理清和瞿镜之间的关系。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段奇怪的梦魇。

这是真的,还是假象?

是因为什么而出现?

亓官辞想不通,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无头苍蝇,放眼望去全是谜团。

一旁的韩固看到亓官辞苍白下去的脸色,也有些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