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悯之回到寝室后,特意按照卫殊说的,找了个没人的时间,满心期待的打开男人给自己的礼物,却跟被雷劈了一样当场愣在了原地。
里面是一套女式情.趣内.衣。
薄到透明的黑色网纱,连体式,明明布料看着不少,有袖子有腿的,可该遮的地方是一个都没遮住,上半身胸前的布料被挖空了,只用几根细线在中间系成一个蝴蝶结,下面的地方更离谱,裆的地方居然是开的。
陈悯之连多看两眼都嫌害臊,闭着眼胡乱把衣服团巴团巴扔进了垃圾桶。
扔进去才想起来垃圾桶是敞口型的,没有盖子,怕室友回来看见,又手忙脚乱地把内.衣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丢进礼盒里。
这时他注意到,盒子底部还有一张写了字的小卡片。
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宝贝好辣,给我.操.操。”
陈悯之只瞟了一眼,就惊恐地把那张小卡片扔了出去,像是在扔一条毒蛇。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愤怒!
好家伙,变.态竟在他身边,还跟他做了这么久的兄弟,亏他还跟卫殊道歉,说要跟他做一辈子兄弟。
结果他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他当...当可以糙的兄弟!
几乎是第一时间,陈悯之就想到了那个把他拖进树林里强吻的变.态,毕竟卫殊力气大得离谱,很符合嫌疑人的标准。
但这一猜想立刻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那人第二次作案的时候,陈悯之听到了卫殊在巷子口喊他,而当时那个变.态还压着他啃他胸口呢。
所以不可能是卫殊,而是另有其人。
陈悯之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身边的变.态含量属实有些超标了。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的装备:一瓶防狼喷雾,一个小型电.击棒,一个便携式报警器。
自从知道强吻他的人是个男人后,他就在某宝上下单了这些物品,每天都随身携带着,准备下次那个变.态再来找他,就叫他有来无回。
可变.态好对付,卫殊却不好对付。
陈悯之的性格让他对朋友说不出伤人的话,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卫殊。
于是他选择了逃跑。
怕卫殊再来宿舍楼下堵他,陈悯之带上装备,收拾好行李,买第二天一早的车票去了临省,准备在陆承轩那儿暂避几天。
现在,他正坐在陆承轩的私人公寓里,和陆承轩一起做饭。
说是一起,其实大部分活儿都是陆承轩在干,他就帮着打打下手。
原本陆承轩连打下手也不让他来的,是他看陆承轩连着做了几顿,不好意思白吃白住还白让人伺候,执意要来帮忙。
奈何他实在干不来这些精细活儿,切个蒜都能不小心把手指切出个口子。
陆承轩听到他的低呼,丢下铲子跑过来一看,当即掉了眼泪。
他握住陈悯之的手指,一边哭一边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哥哥来帮忙的。”
“呃...”陈悯之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受伤的是他,陆承轩却好像比他还痛似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把他整只手都打湿了。
陈悯之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拍陆承轩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一个小口子而已,不疼的。”
陆承轩抬起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他眼睫生得长,眼珠颜色很浅,这样看着人时,莫名让陈悯之联想到眼泪汪汪摇尾巴的小狗。
下一刻,小狗把他的指尖含进了嘴里,用湿热的舌.头舔.舐起来。
“你、你做什么?”陈悯之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抽回手,然而陆承轩却强硬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竟让他有些疼。
陆承轩抬眼盯着他:“不要动。”
那眼神阴沉,又仿佛带着些凶恶。
陈悯之被他的眼神吓得愣了一下,揉揉眼睛,陆承轩又已经埋下头继续吸他的手指了。
是他看错了吧,陈悯之摇摇头,心中闪过一缕怪异的感觉。
怎么跟狗狗护食似的。
伤口被粗大舌头舔舐过的感觉有些奇怪,又热又黏,带着些许刺痛,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怪异,让陈悯之很不适应。
主要是陆承轩舔得有些太久了,不止受伤的那一小截指尖,他整根手指都被舔得湿嗒嗒的,像是沾上了小狗味儿一样。
不对不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陆承轩又不是狗。
陈悯之努力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抛出去。
直到他的伤口不再流血,陆承轩才放开他的手指,舔了舔唇边的水渍:“哥哥不会怪我吧,我听老一辈说,伤口要舔过才好得快呢。”
陈悯之将信将疑:“是吗?”
他怎么觉得陆承轩一脸回味的样子,跟吃了山珍海味一样。
难道他的发小也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喜欢人血的味道之类的?
陈悯之神色严肃地说:“你张嘴给我看看。”
陆承轩:“嗯?”
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陈悯之探着脑袋仔细查看,确认陆承轩嘴里只是有两颗虎牙,并没有吸血鬼的尖牙后才放下心。
但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一定是最近遇到的变.态太多了,搞得他风声鹤唳,看谁都像变.态。
手指黏糊糊的感觉实在不太舒服,陈悯之走到水龙头前想冲洗一下,被陆承轩眼疾手快地拦住:“你想伤口被感染吗?”
陈悯之:“那么小个口子哪至于感染...”
他瞅着陆承轩沉下来的脸色,最终声音越来越小地闭了嘴,随后,被陆承轩拉出厨房,摁到了沙发上:“坐好。”
陆承轩找来了医药箱,用棉签蘸取了碘伏,然后握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涂抹消毒,动作轻柔又仔细。
陈悯之看着他俊朗的面庞,忽然间有些恍神。
因为比陆承轩大两个月,陈悯之自觉作为哥哥,应当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因此从小到大都是他照顾陆承轩多一些。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处处需要他照顾,连打雷都要他哄着的少年,已经赫然长成了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
陈悯之这次过来,除了躲卫殊,也抱了来看看陆承轩过得好不好的心思,毕竟陆承轩是第一次和他分开那么久,又是一个人在外面住。
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弟弟不仅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学会了照顾别人,陈悯之很欣慰。
于是他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陆承轩的头。
正在给他上药的陆承轩动作一顿,抬起头:“哥哥。”
陈悯之:“嗯?”
陆承轩:“哥哥不知道,男生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吗?”
“有吗?”陈悯之疑惑,“可我以前也经常这么摸你啊。”
陆承轩:“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成年男人的头,要喜欢的人才能摸。”
“是吗?”陈悯之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我以后不摸了。”
陆承轩不知何时凑得离他很近,就在离他的脸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目光幽幽地盯着他:“真的吗?哥哥真的一点都不想摸吗?”
陈悯之觉得陆承轩好像生气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摸个头影响这么大,看来陆承轩真是长大了,俗话说得好,弟大不摸头。
他连忙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真的不摸了,以后再也不摸了。”
陆承轩没再说什么,低着头继续给他上药,动作却比先前重了些,一不小心痛得陈悯之低呼出声。
到底还是生气了吧,陈悯之想。
可陆承轩听到他呼痛后,又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上吹气。
搞得陈悯之一时间弄不懂他到底生没生气了。
陆承轩抽出个创口贴,边拆包装边问:“我还没问哥哥,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
陈悯之不好意思把自己被变.态盯上,还被好兄弟送情.趣内.衣的事情说出来,只道:“没什么,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陆承轩顿住,抬起眼睛:“真的?哥哥真的是想我了,所以才过来看我?”
陈悯之又不能说真实原因,只能含糊道:“嗯嗯。”
陆承轩眼底浮现起亮光,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他:“我也很想哥哥。”
他将脑袋埋在陈悯之脖颈间,呼吸着怀中人温热柔软的香气,低声道:“哥哥平时都不怎么主动给我发消息,也不给我打电话,每次都是我找你才会回,我还以为哥哥都要把我忘了。”
语气竟有些委屈。
“毕竟哥哥身边的朋友那么多,不像我,只有哥哥一个。”
陈悯之忙拍着他的背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很重要的人,我把谁忘了都不会把你忘了的。”
与其他的朋友不同,陆承轩对他来说不仅是朋友,更像是他的亲弟弟一样。
可陆承轩依然不太高兴的样子。
陈悯之叹口气:“其实...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抱着他的人身形一僵,旋即抬起头,呼吸急促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陈悯之:嗯?没听清吗?那他再说一遍。
他对着陆承轩的眼睛,认真道:“我说,我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陆承轩开心地笑起来,忽然一把将他扑倒在沙发上,还伸舌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口:“嗯,哥哥和我是一家人,这辈子都不分开。”
陈悯之摸着自己被舔了一口的脸想,真不能怪他总是把陆承轩想成小狗,他这个弟弟身上的一些习性是真的和狗很像。
尤其是现在,更像了。
像那种明明很生气,但很容易就会被哄好的小狗。
陆承轩说什么都不肯让陈悯之再进厨房,他只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让陆承轩一个人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这时,他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顾明珏:【悯之,在那边玩儿得怎么样?】
陈悯之:【挺好的,在朋友家住呢】
顾明珏:【嗯,什么时候回来?芝芝很想你,这几天你不在,它晚上总叫。】
陈悯之于是明白了,顾明珏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该回去上班了。
说来他自己都惭愧,前段时间才刚因为秦陌的事情请了假,这才没多久又请假,真的有点不尊重老板了。
陈悯之:【可能还有一两天...】
他两眼一闭:【对不起,你还是扣我工资吧】
再不扣点他都觉得过意不去。
顾明珏这次没再说什么不扣他工资的话,只模棱两可地回复道:【嗯,悯之这样玩忽职守,的确该罚。】
陈悯之不解:【罚什么?不就是扣工资吗?】
顾明珏:【不是。】
顾明珏:【具体罚什么,我还没想好,现欠着,但悯之要记得。】
陈悯之松了口气,只要不扣他工资,罚什么都好说,而且顾明珏又不是什么恶趣味的变.态,最多也就罚他写个检讨吧。
他随手回复道:【嗯嗯,知道了】
顾明珏:【嗯,早些休息。】
*
晚上,陆承轩洗完澡后早早就爬上了他的床。
明明有宽敞的主卧,却非要和他挤在客卧的小床上,和他一起睡。
其实昨晚陈悯之睡着就觉得挤了,总觉得睡着有些喘不过气似的,他原本想让陆承轩今晚上回自己房间睡的,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又作罢。
算了,陆承轩本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性子,自己好不容易来一回,就多陪陪他吧,反正两兄弟睡一张床也很正常。
可他没想到的是,陆承轩今天似乎变得格外黏人,连被子都非要和他盖一床。
身形比他大了一圈的男生,用修长双臂圈住他的脖颈,脑袋贴在他蹭来蹭去,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陆承轩埋首在他颈侧,深深嗅了一口:“哥哥,你身上好香。”
陈悯之原本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都没注意陆承轩抱着自己闻了多久,听到这话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将趴在他身上的男生推开:“你做什么?”
有了那个不知名变.态和卫殊的前车之鉴,陈悯之现在变得比以前敏感许多,像只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跳起来的兔子。
尤其是,之前那个变.态强吻他的时候,也会像这样贴在他身上用力嗅闻他的味道,导致陆承轩的动作直接唤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陆承轩问:“怎么了,哥哥?”
陈悯之一脸警惕:“你说什么好香?”
“说今天新买的沐浴露啊。”陆承轩浅褐色的眼珠望着他,一脸无辜,“留香很久呢,哥哥洗完澡一小时了还能闻到。”
“这、这样啊,我还以为...”陈悯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陆承轩今天带他一起去逛了超市,给他买了全套的洗漱用品,说是方便他以后再过来住。
...是他反应有点过激了,陆承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是他亲弟弟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变.态。
陆承轩眨眨眼睛:“嗯?哥哥以为是什么?”
陈悯之当然不可能说他以为陆承轩是在说自己香,只目光闪躲地含糊过去了。
陆承轩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也没追问。
入夜后,陈悯之又做了梦。
做梦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次他居然在梦里遇到了那个强吻他的变.态!
变.态把他抵在墙上,伸出粗.大的舌头舔他,啃咬他的嘴唇,像吸棒棒糖一样吸他舌头上的水,吃得啧啧有声。
到后面,变.态还做了和上次在小巷子里一样的事,撩开他的上衣咬他。
好在这次陈悯之有了防备,从兜里摸出电击棒反手就是一电,当场把那个变.态电晕了过去,砰咚一声摔在地上,声音大得他在梦里都觉得很真实。
陈悯之很满意,当即在梦里掏出手机给商家写了个五星好评。
第二天醒来,陆承轩依旧不在床上,陈悯之没在意,陆承轩因为要做早饭,每天都起得比他早。
可直到他坐起身,才猛然吓了一大跳。
陈悯之揉揉眼睛,再睁开,确定躺在地板上的是陆承轩没错,而且嘴唇都冻得发紫了,两眼紧闭着,跟昏迷了一样。
他连忙趿上鞋下床,伸手去摇人:“承轩?承轩?醒醒?”
摇了两下没反应,再探呼吸,好在还有,又赶忙去掐人中。
这下终于把人给掐醒了。
陆承轩睁开眼睛,目光还有些混沌,但当看清握着自己肩膀的是陈悯之后,又很快清醒过来,问:“怎么了?”
陈悯之拍着心有余悸的胸口:“你还问我,你怎么会睡在地板上?身上连个被子也没有,嘴巴都冻青了。”
陆承轩不知想起什么,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应该是睡着后滚下来了。”
他面上笑着,目光却朝着床头的方向瞥了一眼,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幽光。
奇怪,哥哥什么时候在枕头底下藏了个电.击棒?
还在梦里摸出来精准地用在了他身上。
难道他已经觉察出了什么?现在只是在装糊涂?
可陈悯之脸上的担忧与关怀不似作假。
陆承轩一时摸不准,只能顺着话说:“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睡姿就不太好。”
陈悯之叹口气:“你这睡姿也太不好了。”
陆承轩明明睡在床的右侧,躺的地板却是床的左侧,也就是说,陆承轩竟然翻山越岭地滚过了他,然后滚到了床下面去。
怪不得他昨天觉得睡着了有些喘不过气呢,多半就是陆承轩滚来滚去的时候压着他了。
陈悯之:“你现在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头疼不疼?”
陆承轩:“没有,哥哥放心,我身体素质很好,很少生病。”
陈悯之:“要不今晚上你还是自己睡吧。”
他怕陆承轩再滚一回,真把自己给滚感冒了。
陆承轩垂着眼,出乎意料答应得很爽快:“嗯。”
今天周一,吃过饭,陆承轩便开车去学校上课了,陈悯之和他一道。
不过陈悯之对陆承轩的课程没有兴趣,没有陪他一起听课,只是一个人随意在校园里闲逛,等着陆承轩下课后一起去小吃街。
深秋的林荫道很美,金黄的银杏叶挂了满树,风一吹,纷纷扬扬铺满了整条道路。
在道路尽头,旋转飞舞的金黄色里,陈悯之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也看到了他,迈开长腿,朝着他大步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