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 陈悯之的挣扎终于停下来。
哦,原来不是鬼,是人啊。
不对, 好像更怕了。
“放开!放开我!”刚安分了不到几秒钟的少年, 又开始手脚并用地在男人怀里扑腾,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个怀抱里待下去了。
秦陌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吃人。
可手上的力度一点儿也没松。
他保持着从背后禁锢少年的姿势, 问:“为什么躲我?”
你还敢问为什么!
陈悯之气愤地想,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
可想归想,他又不敢明说。
他想起来上回在小巷子里,自己被男人啃咬胸口时的疼痛感,秦陌力气比他大那么多,他反抗都反抗不了,要是他直接说破, 惹怒了男人, 万一又被摁着啃一回胸口怎么办?
于是陈悯之只能把骂骂咧咧的话憋回肚子里,支支吾吾地说:“没有...我没有躲你啊。”
秦陌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眸光冰冷, 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话。
室内没开灯, 只有微凉的月光从阳台透入, 落在男人身上,却只把他瘦削挺拔的身影衬得又森又冷, 倒映在镜子里, 显得昏暗又扭曲, 仿佛幢幢鬼影。
陈悯之吓得快哭了:“你、你先把灯打开好不好。”
秦陌睨着他半晌, 见少年眼里噙着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还是放开人, 先去打开了灯。
周围变得明亮后,陈悯之心里的害怕消散了些,第一时间就是四处寻找剩下一个室友的身影,希望能有个人来帮一下此刻的自己。
秦陌看着少年一副神色紧张,东张西望的样子,哪儿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不用找了。”
“王鸿洲被我支出去了,这几天晚上都跟女朋友住酒店,不会回来。”
住的还是五星级酒店,秦陌付的房钱。
陈悯之望着男人,脸色渐渐白了。
到现在,他哪儿还能不明白,秦陌是专门蹲点,就为了抓他。
他颤颤巍巍地后退一步。
这一举动显然又惹怒了跟前的男人,秦陌眼底闪过一抹森寒,脚下一步步朝他逼近:“躲什么?”
男人五官线条冷锐锋利,戴上眼睛时显得斯文冷俊,不戴眼镜时,那双偏窄的眸子便显露出来,盯着人时黑得吓人,仿佛能洞穿一切。
陈悯之惶惶与男人对视着,被逼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捏紧拳头,忽然紧紧闭上了眼睛。
秦陌简直要被他这幅又像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又像英勇就义的死士一般的举动气笑了。
他站至陈悯之跟前,宽大手掌卡住那张还没他巴掌大的小脸,迫使他把眼睛睁开,一字一句道:“陈悯之,我在问你话。”
跟前的少年就像只被人逮住的兔子,即使睁开了眼睛,那双圆圆的眼睛也还是躲躲闪闪:“我都说了我没有躲你...”
他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此刻,那脸上的神情简直明晃晃写着“我在心虚”。
秦陌冷嗤:“没有?”
“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午休也不回寝室,连着一周连话都没和我说过,你还说你没有躲我?”
“我...”陈悯之张口结舌,但仍然不死心地狡辩:“我那是因为...马上要期中考了,去图书馆学习呢。”
秦陌森森盯着他:“陈悯之,我看上去很像傻子吗?”
这人这周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顾明珏那里住,浑身上下都不知道被男人暗地里亲了多少遍了,还敢和他说是在学习?
陈悯之下巴还被男人握着,只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答:“不像,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是傻子呢。”
秦陌噎了一下。
一拳打到棉花上,陈悯之就是那团水火不侵的棉花。
秦陌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和陆承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手中都握着对方的把柄,如果是陆承轩先破坏了这种平衡...那么他也不会手软。
可跟前的少年脸上只是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什么说了什么?”
秦陌一顿。
他现在确定不是陆承轩干的了。
他太了解陈悯之了,如果真是陆承轩泄露了什么,陈悯之一定会摇着脑袋,傻乎乎地说没有人给他说什么。
就像他只会简单地否定秦陌,说自己没有在躲着一样。
他一点儿都不擅长撒谎。
但既然不是陆承轩,那就只能是陈悯之自己察觉出了什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秦陌心头一沉。
只是他面上依然滴水不漏,声线冷淡道:“没什么。”
他很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他不知道陈悯之是如何怀疑到他身上的,但既然没有证据,就终究只能是怀疑。
陈悯之推着他的手:“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秦陌松开了钳制住少年下颌的手掌,身体却没有让开,他肩宽背阔,是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却也如同一堵宽厚的墙,将少年死死困在了方隅之地。
秦陌没再追问陈悯之为什么躲他,既然陈悯之都没有说破,他自然不会去主动撕开这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