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辞应了一声,然后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温砚刚点头同意,却又在谢不辞快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了她。
“不辞,这个利息是独我一份的吗?”鬼新娘很贪心,她希望自己的小夫人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听到小夫人羞涩的“嗯”一声,没有谎言的气息。
温砚今日好心情max。
然而很快,她的好心情就如同泡沫一样被人戳破了。
不因为别的,就是她那昨天晚上还娇声控诉自己没有陪她的好夫人一大早刚吃完饭就去找被调到自己院子里的那两个玩家了,其中那个年纪偏小一点的出门不在,只剩下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人。
呵,又是她。
昨天晚上因为谢不辞被那个贱人伤到的事情都自己忘记找这家伙了。
是尸体出现在房门口的伙伴不够惨,还是自己的警告太含蓄了?一开门就想往人家身上扑,爪子不想要了吧?
还有那个谢不辞,几分钟之前还在甜言蜜语的哄着自己,这才多久啊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呵,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说的话就越不能相信。
温砚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就一肚子不高兴。
还好谢不辞在小鹿扑过来的时候躲了过去,以至于扑过来的人差点儿又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谢不辞也没有残忍的看着她摔下去,只是隔着老远像怕沾到病毒似的拽住了小鹿的后衣领。
小鹿感觉差点被自己的衣领给勒死。
差点脸着地的她没有发现上空弥漫的乌云稍稍散去了一点。
险象环生的小鹿挣扎着站了起来,就算再笨她也察觉出谢不辞在有意躲着自己。
小鹿惶恐起来,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谢不辞生气了。
她心里话都写在了脸上,谢不辞只能稍稍提示了她一下,本意是想让对方知道靠近自己会有危险,而且这个原因出于自己而非是对方。
但小鹿可能并不适合委婉的提示,好半天才明白了一分曲解了九分谢不辞的的意思,估摸着是觉得谢不辞受到了副本boss的胁迫,那眼泪“嗞”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眼看着她可能要发表一些危险言论,谢不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鹿乖乖听劝,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们感知到的时间出了问题,天黑之前你回到房间了吗?”谢不辞问。
小鹿感动的眼泪就要失控了,明明她的处境要更危险,谢姐姐却还来关心自己,多好的一个人啊!
“昨天晚上我运气不错,因为腿上的伤口忽然非常疼,所以提前回来了。”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鹿就心有余悸,也多亏了常月帮自己打掩护让她提早回来了,否则就她这个半瘸的腿跑起来,一定是落在最后喂鬼怪的那个。
“但是常月好像碰到什么了,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脸色很差,晚饭都没吃两口,还让我……”
小鹿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她让我离你远一点,原来她早就发现那个、那个……谁盯上你了啊。”
说到那个谁的时候,小鹿刻意压低了声音,虽然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全被那位大boss盯着。
“她……让你离我远一些?”谢不辞轻柔的尾调微微上扬。
小鹿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把室友卖了,还特别老实的点头道:“昨天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呢,谢姐姐你这么好一个人她为什么要那样说,要不是昨天她帮了我的话,我一定不会理她了!”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我误会她了哈……好尴尬好尴尬,幸亏昨天没把那些话问出来。”小鹿尴尬的脚趾扣地,给她点时间说不定就能再扣出一个温府。
谢不辞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这些天的晚上或许经常会有意外状况发生,你和常月都要小心,也尽量离另外两个老玩家远一点。”
“谢姐姐你也发现了吧!那两个老玩家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次抽签我就怀疑他们做了手脚,李哥之前威胁过那个姓赵的,结果他跟着那两个老玩家第一天就死了,真没鬼我就不信了!”小鹿愤愤跺脚 ,结果扯到了伤口疼的她直吸冷气。
“嘶……”
“真倒霉,我最近一定是水逆了,如果能出去我非得去拜拜。”
如果她能活着回去的话……
小鹿想到这里就更伤心了,就算活着回去,那还有下次副本、下下次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对谢不辞道:“谢姐姐你也要小心,其实我们中间情况最危险的就是你,我们现在这个游戏副本的boss……危险度很高,常月说哪怕有新手保护,新人在这个副本团灭率也是能位列前几的。”
“别太担心,只要不触发这个副本的禁止事项,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谢不辞安慰她道。
“嗯,常月也和我说了,她年纪不大脾气挺暴躁的,昨天晚上把我骂了一顿之后我心情就好多了。”小鹿龇着牙终于露出了笑容。
“哦对了,昨天常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老人,她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就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昨天的时间不够,她没来得及打听出更多的消息,谢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来的话正好可以挡一挡王婆子,她可烦了,每次要问到关键的时候她总是跳出来找我们麻烦!”小鹿都快气坏了。
“好。”谢不辞应了下来,“不过你要等我一会儿。”
“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等一会儿,看着头顶上没有完全散去的阴云就知道了。
回到主屋,她一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椅子拖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温砚,她名字里虽然带了一个砚字,可她现在浑身上下冷的像冰块儿一样,见谢不辞终于和别的小姑娘谈心谈完了,她冷哼一声。
“小夫人与家里带来的丫鬟感情甚笃?我是不是该有点儿眼力见,早些把那个丫头提为通房?”
她声音里写满了不高兴。
温砚坐着的椅子够大,谢不辞就紧挨着坐在她的旁边小心翼翼的给这位厉鬼顺毛,要是现在不安抚好她,今天晚上这位就能把整个宅院给掀了。
“哪有感情甚笃这个说法,我和她又不熟。”谢不辞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哦?不熟?可我看着夫人对她的关心,旁人可都比不上。”温砚的语气里已然透露出危险的预兆。
“胡说。”谢不辞似是浑然不觉危险,如一只黏人又温顺的漂亮布偶猫蹭在主人怀里。
“我多关注她一点的原因……”
她凑到温砚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空气稍微凝滞了一瞬,饶是温砚之前想了多少种谢不辞可能会狡辩的理由,却也没想过这个。
“她……欠你钱?很多很多?”
如果不把欠债的看紧一点,回去之后就没人能还钱了?
小夫人虽然有种贵气的感觉,但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家里陷入了窘境,温砚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还真是一个清新脱俗,又立刻能让她消气的理由。
最后只能憋屈的拿着礼品袋,默默下车。
谢不辞从她手里拿过两个袋子,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温砚紧跟她的脚步。
上电梯的时候,两人只能是面对面,可谢不辞还是不看她,皱着眉,咬着唇。
温砚知道,谢不辞应该还是疼的。
她的头从小就硬,谢不辞又怕疼…
“小谢,温砚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秦华穿着围裙探出头来,惊喜的问两人。
又顺手接过谢不辞手里的袋子说:“回家拿什么东西,真是的!”
“再说拿也不能你拿,应该温砚拿!”她笑着把东西递到温砚的手里,温砚下意识的接过,就看到秦华的视线在谢不辞的脸上定格,十分夸张的张大了嘴巴惊呼:“小谢,这额头是怎么弄的…”
谢不辞没吭声,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温砚的身上撇。
温砚顿时警铃大作,走到两人中间,笑呵呵的对秦华说:“妈…是我刚刚不小心…”
“你说你!还能做点什么?天天让人家操心不说,还总是让人受伤!”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温砚的笑容僵住,看向谢不辞。
谢不辞这时候已经向前走了几步,淡漠的看着她和秦华,就是听到秦华的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反倒是温砚看过去的时候,她眼底闪过片刻的哀怨。
然后开口解围:“妈,刚刚我和温砚拿东西,不小心撞到的。”
“不小心不小心…温砚她天天不小心…”
自从知道温砚把谢不辞给撞了,秦华的嘴就没听过,人也没停,去拿了药箱,让温砚给谢不辞上药。
又趁着递过去的时候,用力怼了一下温砚的手臂,悄声说:“你好好表现,别总是惹你老婆生气!”
说到底,秦华还是向着温砚的。
她对谢不辞好,是心疼,超过对温砚的那部分,也算是在替温砚弥补一些。
她恨铁不成钢,温砚娶了这么好的老婆却不知道珍惜。
“快去!”回到厨房之前,秦华还拍了拍温砚的屁股,让她积极表现。
但温砚这人怎么说呢…
越是强迫的,越行不通。
她本就是觉得抱歉,就算不是故意,她也确确实实把谢不辞给撞疼了,道歉赔礼无可厚非。
但秦华这架势,就好像她温砚做了多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她不服气,有些闹小脾气。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而不远处的谢不辞一直在看温砚。
秦华和她对话她没听全,但这么多年下来,大抵也是知道一些的。
也知道,温砚有情绪了。
谢不辞低下头,没了眼镜的遮挡让她很不适应,手无数次的攥紧,又松开。
心中的期待彻底落空。
她知道,温砚暂时不会再过来哄她了。
“利用我,欺骗我,抛弃我的,不都是你吗?”
谢不辞落在温砚小臂上的手指上滑,擦过大臂,滑过肩颈,落在温砚唇瓣上,指尖压着轻揉:“现在又说自己有道德?温砚,你又在骗我。”
她想,温砚明明不太讲道德,却愿意为了她,守恋爱关系的道德,没有找别人。
温砚没放下她。
温砚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侧头想避开谢不辞的手指,又被谢不辞掐着下巴转回来。
谢不辞手指贴在温砚唇瓣,微微倾身,隔着几根手指轻轻一吻:“温砚,你没有道德,我也没有。”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刘阿姨带着律师到警察局时面对的是一群排排蹲的高中生,她在最末尾的角落找到了她家不辞以及不辞的新朋友温砚,见到两人都没有什么损伤她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接到谢不辞的电话,让她带律师来警察局捞她时有多诧异。
所以接到电话时她只有诧异,赶来警察局时也最先担心谢不辞有没有受伤。
谢不辞也是第一次这么蹲在警察局潮湿的地板上,见到刘阿姨终于来了之后抬头和她对视时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半点没有为此留下什么阴影。
李阿姨:鉴定过了,还是过去的傻白甜。
也因此她坚定认为自家孩子在这次事件中是绝对没问题的。
律师进去和警察交涉了解事情经过,刘阿姨则在警察允许下走过去扶起了谢不辞和温砚,温砚又顺手扶起了还在发懵的徐丽静。
徐丽静是主要人物,又是常客,警察是一定得打电话给她父母的,但是她父母在外地无法赶回来。
徐丽静早就习惯了,蹲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
而警察看过监控后判定了温砚并未参与互殴只是在救人,虽然没让外头蹲一排的小孩们起来,但是也已经略过了她,就等着事情完全弄清楚之后让她谢不辞还有谢易几人一起离开。
徐丽静原本是在很平静地接受这些事,反正只要结果到位了就行,她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这种事只要协商好了,上不了文件。
可是等谢不辞打过一个电话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在她眼中律师是个很遥远的名词,在过去她也从没想过找律师。
谢不辞的律师平常大多数时候负责的是谢氏重工的法务问题,现在用来解决学生纠纷其实有些大材小用,可是她依旧显得极其专业,没有丝毫轻视。
徐丽静被叫进去问话前,谢不辞与她对视,轻声说:“你只需要如实说就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她的眼神带着鼓励,也没有丝毫轻视。
甚至连她旁边的刘阿姨都冲她笑了一下。
这是奶奶去世后,徐丽静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心底涌进了一片暖流,过往的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来,令她眼眶发红,只能胡乱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调解室。
等徐丽静的身影消失,刘阿姨才无奈地摸了摸谢不辞的头,“今晚的事,您可得自己和谢总解释。”
谢不辞连忙说道:“妈妈现在还没睡吗?”
刘阿姨说:“是的,知道您进了警察局,谢总很担心,您赶紧去回话吧。”
谢不辞冲温砚小声说了句,然后就捧起手机去了玻璃外面。
两人只隔了一面玻璃,谢不辞或许以为这样能阻隔掉一些声音,可实际上并不会,她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传来。
“……对啊,我们没有错妈妈,我想帮帮她。”
“……我注意到辞全了的,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律师姐姐很厉害的,够了够了,不需要别的了……”
“妈妈你一点都不生我的气吗?真的呀?嘻嘻,我今天其实超级开心的……”
哪怕周围人来人往,谢不辞却依旧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李阿姨坐在温砚身边和她一起看谢不辞打电话,在温砚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实际在偷偷打量她。
等温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李阿姨也没有移开视线,只笑着说:“我看过了视频,你很厉害。”
“谢谢,”温砚面对她的夸奖有些不知所措。
“不辞给你添麻烦了,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不过我有个问题有点儿好奇,”李阿姨缓缓说。
温砚与她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些快,李阿姨的眼睛里掺着许多别的东西,那是年长的阅历者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以至于令向来都很冷静的温砚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些什么。
可最后李阿姨却只眉眼弯弯地问:“不辞和你现在是朋友了吗?”
温砚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能说:“现在我欠谢不辞的东西好像又多了点。”
李阿姨没忍住笑出声来,“那看来不辞要和你成为好朋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温砚沉默下来,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但所幸打完电话的谢不辞及时走了进来,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正满脸笑容地李阿姨,“你们在笑什么呀?”
李阿姨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没什么,不过您和谢总聊完了吗?”
提起妈妈,谢不辞神采奕奕,“聊完了,她说我做得对,让我自己把这件事做完!”
这件事自然是帮助徐丽静的事。
徐丽静的目的其实达到了,可是谢不辞觉得还能更进一步,现在造谣的男生做过的事,谢易她们那一群人已经在警察的告知下彻底确定,今晚闹得这么大,这件事肯定会很快成为景江各所高中里新的热点,这是徐丽静所能做到的极限。
但有了谢不辞的帮助之后,她可以做更多,趁着这股风,直接告对方造谣,就连证据都不用再费尽心思地寻找,谢易几人完全是可以直接指认的当事人,就算要寻找证据,往学校里溯源也能拿到相关证据。
她要借一把力给徐丽静,让所有人都知晓,随意造谣被发现后不止会被人指指点点,还会面临法律的惩罚。
很快徐丽静就和律师一同走了出来,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斗志昂扬,显然互殴的事双方已经调解完毕,而律师告诉她的对造谣者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她很感谢谢不辞,所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辜负她的帮助。
等几人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快八点了,谢不辞提前和周音章铭悦说明了情况,电影早就结束了,她也就没准备再过去了。
刘阿姨非常善解人意,并没有强求谢不辞回家,反倒给她留足了时间让她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复盘今天大获全胜的快乐,只叮嘱她玩到点了就给自己打电话。
徐丽静拽着温砚和谢不辞说是要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并且用还有没给温砚的那五百强行把本来准备要回家的温砚也强行带了过去。
“所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