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是男孩，她是女孩，他叫季夏，她叫哈娜，这样吧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有意思么？人家也会烦的，会觉得叫做狂狼的琦世不过是个满脑子复仇的蠢女人。

“我说过了，我叫哈娜。”哈娜将两把匕首叠在一起，放到琦世手心替她蜷住手指，转身离去。

带着淡淡暗香的发梢从琦世指尖滑过，她自嘲地笑了笑，大家都在为小巫女和狂狼打平而欢呼，围着哈娜蹦蹦跳跳，没有人在乎那个人群外的女人在想些什么，更不会多看她一眼。

哈娜点点头努力微笑，想表现出一种我只是努力侥幸的感觉来，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纤细又丰腴的小姑娘们围成这样，有些不适应。眼角的余光忽然撇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女孩，努力扬起的嘴角又黯淡了下去，最终她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在某个女孩强烈的要求下和她来了个胜利的拥抱。

她确实赢了，今后可以作为战斗型的白巫女哈娜跟随席可，但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诞生出欢喜雀跃的情绪来，只是觉得某个地方空荡荡的。

也许……还没适应现在的身份吧，她想。

41.将战之风

“综合琦世的报告和席可个人强烈的要求，我同意给予你特殊的身份，以白巫女哈娜兼勇者哈娜的身份活动，代替席可的圣骑士，同时享有双方权利。关于身份铭牌，会在数日后补发送过来。”

早上的授课结束后，宁妃莉娅嘱咐大家不要出门，随后对神父进行了联络。

讲台上的水晶球里，传来的声音沉稳又内敛，听起来就是那种身居高位，动动手指就能风卷云涌的家伙，完全不像一个老人，但他本人确实已经白发苍苍。

作为琦世的神父，梅因神父甚至算是国内最有势力的神父之一，和季夏的神父阿扎尔并列第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本国教会中的地位仅次于本国教皇，都被视为下一任教皇的有力竞争者。

如果只是发现一位强而有力的勇者，并不足够引起神父的重视，除非你强到能干翻圣骑士。但要是加上白巫女的双重身份就不一样了，有关白巫女的一切重大事宜都必须由神父来做决定，这些女孩子是宝贵的财产不容有失。

作为当初给季夏下达出击法梵德命令的神父，和梅因接触存在一定风险，可是要经过授权必须得到某个神父的认证。出人意料的是这位梅因神父现在居然就在艾莲希娅，他使用的似乎是个远程联络用的水晶球，哈娜能听到一些周围的杂音，并不是室内，太嘈杂了无从判断具体的位置。

“恭喜你咯！”宁妃莉娅拍手祝贺，对决顺利结束无人受伤，这在她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了，当然该好好祝贺哈娜。

“琦世，你可以来这边了。”交代完对于哈娜的安排，梅因神父下命令。

“现在？不是说明天晚上才……”琦世不解。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提前到今晚实行。稍后由你负责带队勇者和白巫女，将白巫女划分到各个小队中由她们的圣骑士陪伴，今晚凌晨一点赶来汇合。作战计划稍后即可解密对外公布，宁妃莉娅就在身边，比较好做心理辅导，注意别引起恐慌。”梅因切断了联络，看起来他那里似乎很忙。

哈娜注意到在听见作战解密的瞬间宁妃莉娅脸色就变了，梅因说要她做好对白巫女的心理辅导，但哈娜觉得现在更需要辅导的是这位老师。

“老师？”雪华问，今天就这一堂早课，散客后有些人就在大厅里看看书认识认识新伙伴，有的回去睡回笼觉了，有兴趣来听联络和任命情况的，也就同一个队伍里的小伙伴。不过依雪没来，她还在沙发上发挥自己的脑洞，好几个白巫女站在她背后面红耳赤还是聚精会神的盯着看，她也不回避更不拒绝。

“对不起，让我休息一会儿……”宁妃莉娅摆摆手，露出一个勉强至极的微笑，“请帮我把大家再重新召集到这里好吗？”

席可与哈娜对视一眼，看来双生堡垒的秘密终于要被揭晓了，教会究竟在想什么似乎早有定论，这也许会成为决定在座白巫女能有几个人安全归来的战争，直到此刻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天真的笑着跪坐在沙发上打打闹闹。

她们乖乖回到座位上耐心等待，小巫女们彼此传递消息去叫醒睡觉的同伴，哈娜一直看着宁妃莉娅和琦世低声交谈，两个人似乎都惴惴不安，这在琦世身上很少见，说明这场作战可能超出了琦世曾经接触过的范畴。

十五分钟后小巫女们再次集合，宁妃莉娅和琦世对视一眼点点头，琦世踏一步上前，背着手开始传达作战指令。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就从和大家一样的白巫女摇身一变回归狂狼琦世，顷刻间威仪具足。

“你们中的多数人才正式上任没多久，按照常理应当进行一个月的集中适格培训才会正式分散到各地，但事出紧急，教会不得已将大家调动到艾莲希娅，想必你们也很清楚，这意味着某个大动作即将展开。事实上，双生堡垒的现状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四只秽鬼之王同时发动进攻，工人们二十四小时抢修也根本无法坚守城塞，我们在这里说话的每一秒前线王国军和勇者都在承受巨大的损失，因此作战计划被提前到十四个小时后的凌晨一点钟，现在将由我说明整个作战计划，有问题的请在说明之后举手提问。”

十足的军队式风格，一旦对秽鬼的战争迫近，琦世就严肃如恶狼，不久之前还在闹腾的小巫女们被她所阐述的严重性和她身上那股萧杀的气质给震住了，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坐好。

琦世转过身，在黑板上画下艾莲希娅至双生堡垒整个路段的简图：“凌晨一点钟，双生堡垒的将士会放弃阵地全员有序后撤，以引诱秽鬼追随，进入这段低谷。在过去的三天里，圣骑士们已经完成了土工作业，为魔术协会准备好了她们所需要的结界魔法阵，涵盖低谷的所有路段，这个结界阵将消耗掉艾莲希娅整个城市的魔力供给，以发动一波威力巨大密集的魔弹攻击，令秽鬼之王肉体受损，暂时停止前进。考虑到秽鬼的再生能力，依雪，上头指令要求你在结界启动前先对这些大块头进行削弱。”

“好的。”小猫面无表情的举手，似乎这件事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连秽鬼之王都可以通过心脏抑制再生么？”哈娜不由得好奇的低声问。

“是，不过那种玩意的块头太大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依雪点点头，“大怪也分档次，秽鬼之王已经超越大怪的范畴属于超级大怪了，也许将来我能成长对它也有长时间威胁的地步，但现在只能做到这些。”

琦世点点头，“结界攻击和依雪看破之眼提供的封锁，理想情况下可以维持十分钟，在这期间秽鬼之王将失去行动力和复苏能力，所有将士会反扑以拦截漏网秽鬼的行动并同时对秽鬼之王发起攻击，各位白巫女的任务，就是在这十分钟里净化掉四只秽鬼之王。这关乎整个艾莲希娅和在场所有人的生死，务必慎重的以全力对待！”

小巫女们面面相觑，这个要求未免太过强人所难，秽鬼之王可能集合着几百乃至数千个以上的灵魂在腐烂的肉体中，单是一体就已经是个庞大的工作量了，要在十分钟内消灭四体意味着仅仅两分半就必须完成一次净化，时间很可能来不及。要知道净化是个慢工细活，留下来的任何一丝污秽都足以支撑秽鬼继续活动。

“我觉得……这有点太难了。”有个弱弱的声音举手，“我们都是新人……就算加上宁妃莉娅老师和你也才三十五个人，领域的范围和强度足够用两分半就净化掉一只秽鬼吗？”

“当然不能，教会也觉得不能。”琦世淡淡地说，“所以宁妃莉娅不会出战，作为替代，由她的母亲风之白巫女宁芙莉娅作为主心骨，而她将在几个小时后抵达艾莲希娅，你们的任务是辅佐宁芙莉娅，协助她完成作战。”

人群中爆发出小小的欢呼，不是该这么做的时候，可一想到能亲眼目睹那位风之白巫女的身姿，小姑娘们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对每一位白巫女来说，本国的封号白巫女就是她们努力的目标偶像。那可是仅凭自己一个人，领域就大到足以覆盖一座城市的风之白巫女啊，秽鬼之王算什么？只要它无法行动，宁芙莉娅就能轻易靠她圣洁的光辉领域消灭这些可怕的敌人。

“作战简报到此为止，还有谁抱有疑问的话可以提出来。如果没有，接下来我就会指定各个分组的就位地点，晚上由我带队出发，随后各位的圣骑士护从会指引你们到作战地点，同时发动净化的信号弹为白色蔷薇烟花，信号弹在哪一体秽鬼之王的头上炸开，就先对哪一只动手。”琦世环视全场。

“我有疑问。”席可举手。

“讲。”

“如果作战出现意外，后备手段是什么？因为双生堡垒顶不住所以后撤，想出这个计划对秽鬼之王进行打击，可要是我们没有能按时完成任务，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这几天来整个艾莲希娅不是根本就没有进行过撤离行动？在城市里的大家还不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是因为害怕压力太大而问出这个问题，我可以向你保证，教会拥有在这之后的第二个强力手段，但在这一后备手段启用之前，你们还无权知晓内容。”琦世神情肃然。

“我们明明是重要的参与者，却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考虑到异端者的活动，教会认为有这种必要。”琦世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下去了，声音冷了不少。平时对下属发令下属都很聪明，一瞬间就能理解不至于多嘴的问出失败了怎么办这种打击军心的问题，因此她显得有点不耐烦。

席可看出来琦世的态度不好，本来还有一点话要说，索性知趣的闭嘴坐下，冲着哈娜龇牙咧嘴做鬼脸，意思是你这老情人真不是什么善茬，难怪当初你被她追的到处跑也不愿意回头看着美女一样，是我我也不要她！

出人意料的是哈娜居然看懂了席可丰富的表情语言，心说我们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也从来没喜欢过她，她更不可能喜欢我。

“那么作战说明到此为止，晚上十一点教堂大厅集合，任何一个迟到的人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琦世夹起自己的笔记本走向电梯。

剩下的小巫女们之间弥漫着不安的气氛，尽管琦世把整个作战说的如同喝凉水一样简单，但没有人会以为这事儿就真的轻易可以摆平，要不了多久大家又会回到这里打打闹闹乖乖上课。

作为一种由某个原初点成长而成的怪异生命，秽鬼之王往往具有极其庞大的体型，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不亚于山体之高的秽鬼之王，为了消灭那种东西搭上了不知道多少圣骑士魔法使还有白巫女。

它们的形体非常古怪，每个个体之间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仅凭肉眼就能看到来自不同物种的不同肉体，被一种奇怪的方式链接在它的肉体上，有的甚至保留着骨骼而非腐烂的躯壳。血红色的肉瘤是秽鬼之王活动这些躯块的纽带，那些由污秽之力侵蚀灵魂出现的肉瘤甚至具有自我的生命力，在必要时可以脱离母体，寻找新的尸体寄生侵蚀，再把这些尸体带回母体。秽鬼之王就是这样不断增长影响力，最终成为具有数以百计千计，乃至万计灵魂的庞大生命体。

面对非人种形成的庞大秽鬼，白巫女们的净化都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而这次的对手是秽鬼之王，没有人能准确估计净化所需要的时间，十分钟根本就是在和死神赛跑，如果没能在十分钟内完成，秽鬼之王再度活动起来，那么在场的白巫女和将士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牺牲。最坏的情况下要是被它入侵艾莲希娅，未曾疏散的居民就将遭受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