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剑主和他相处的时间越久，他也越发喜欢这个为剑盟献身的孩子。

比起别的，他开始怀疑——当自己死后，剑主一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个世界上，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度过几十年......真的能让自己高兴、让自己释然吗？

“愚蠢。”

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老剑客打了个寒颤。

但这二字，却非荀武所说。

张不默一步踏出，整个会场空气为之一冷，方闲一愣，也停下了动作。

“为宗门而战，乃是我的心愿。

可若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机关人一样，日后被门中之人诓骗，行不轨之事，辱没宗门之名，便是天下第一蠢事！”

张不默单手按剑，剑未出鞘，剑气却横扫而出，几乎瞬间，将整个比武场四周用剑气狠狠地梨了一遍！

庞大的，银白色的实质剑气，仿佛风暴一般，充斥在众人面前。

静——

惊人的静。

方闲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不是我的战斗吗？

但他耸了耸肩，也没多说什么。

因为一旁的周长老，早就想要叫停了。

毕竟，方闲胜机实在太明显，要不是这剑主一直在死撑，方闲根本不用活动这么长时间。

而张不默这一招的视觉冲击，也让周围的剑盟弟子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和张不默实质上的差距。

鸿沟！

货真价实的鸿沟！

剑主终于握不住身上的剑，焚天剑应声而落，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内气也开始急速地下降，最后落到几乎看不见。

强大是有代价的。

虽然焚天剑能带给剑主超脱常人的修炼速度，但如果没有焚天剑在手，通过焚天剑修炼的所有力量，都会被收回焚天剑——他不是在给自己修炼，而是在给焚天剑修炼。

这也是焚天剑作为十二神剑之首最大的秘密，只要通过这种方式代代相传，总有一天，焚天剑会超脱普通宝剑，成为一把绝世神剑！

这是比巨阙更加高明的冶炼方式，但，也要比巨阙残酷、残忍百倍！

张不默缓缓地朝前走了几步，站到了剑主面前。

剑主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只有惭愧。

惭愧没有为剑盟获取一场胜利。

“不要怕输。”张不默轻声开口。

“我从修炼以来，输过无数次。”张不默再度说。

什么？

张不默还输过？

一些周围凑热闹的江湖人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能够和荀武这种杀过宗师的强人打平的绝顶剑客，居然也输过吗？

输过。

自然输过。

从张不默修行以来，张不默输过不知道多少次。

无情剑、潇湘剑，这些如今已经在江湖上半点儿名声都没的年轻剑客，都曾经赢过他。

他不是一个“无敌”的剑客，而是一个能够不停地进步的剑客。

就像曾经战胜他的无情剑，到了群青会的时候，张不默甚至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慢点儿赢无情剑，为荀武争取时间。

“如果你还是一个剑客的话，就不要把希望寄托于一把剑上！”张不默低头看着剑主。

“如果日后剑盟遇到了难题，你如何应付？”

“我......我让其他人帮我想。”

“好——那如果他们有作恶的心呢？”

“......”

“如果他们损害剑盟的利益，为自己所用呢？”

“......”

“如果他们在剑盟内作威作福，欺压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