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我这早上也闲，过来帮帮忙也不碍事。”陈姨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记得让你奶奶吃药。”

奶奶还在吃早餐，餐桌上的饭菜也很简单，见到舒雨歆过来，她急忙起身招呼了起来：“孩子来吃早饭吧，粥已经盛好了……这菜怕是不合胃口，我叫陈姨去帮忙买菜了……”

“没事的，”舒雨歆赶紧摇了摇头，“我不挑食的奶奶，随便什么菜我都可以吃的。”

江子轩也在她后面跟了过来，笑道：“奶奶不用担心她了，我来照顾她就可以。”

奶奶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问道：“你们已经见了家长了？”

“都见了。”舒雨歆微笑道。

江子轩也补充了一句：“我们是从爸妈那边过来的。”

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奶奶却是一顿：“你爸爸……”

停顿了一会，她继续说道：“听说前段时间你和你爸爸又吵起来了？”

舒雨歆下意识看向了江子轩。

前段时间……那差不多说的就是上次江爸来明海的时候了。

“嗯，跟爸吵了一架。”这次江子轩却承认了这件事，“是爸爸说的？”

“是啊，住院的时候他跟我说的。”奶奶这时也吃完了饭，便放下碗看着两人，语气有些无奈，“你不要跟你爸倔，你们两个都是倔脾气，讲不来就不讲……”

“我知道的奶奶，”江子轩轻笑着点了点头，“回来之前我也见过我爸了，这次没吵起来的。”

奶奶打量了两人片刻，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你爸啊……就是活得太明白了，活得太明白了……”

舒雨歆小口喝着粥，静静地听着奶奶讲述着。

“在你爸小的时候，咱们家穷啊，人家能吃好的，咱们就只能天天吃菜根，有几年过年的时候肉还是找别人借的一点……你爸是穷怕了，从小就说着要赚钱要赚钱，学习干活也比谁都认真，村里人都说他以后肯定有出息……”

顿了顿，奶奶再次叹了口气：“现在有出息是有出息了，但活着累啊……成天在外面到处跑，几年不回家一次……这钱哪有赚完的时候呢？够花就行了啊……”

江子轩点了点头，轻声道：“奶奶，我都知道的，我也没怪过我爸，我都知道的。”

完全从理性角度来讲，他爸强加在他身上的意愿确实全部都是为了他好，不管是学习还是爱好还是性格培养，全部都是把他往“成功人士”这个方向在培养的，甚至就连谈恋爱的对象，也是想给他找一个以后能在工作事业上帮助到他的女人。

说他爸做错了没，江子轩没有一个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按照他爸的安排来走过人生，他或许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但绝对不会活得太快乐。

就像他爸一样，从小到大，他见到他爸笑出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小时候就想过很多次——不管他做得再好，成绩再高，形象再好，他爸真的有为他高兴过一次么？

这便是让他觉得最为挫败的一个地方。

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老爸，也不想活成那个样子，他想做自己，所以他拒绝了老爸的安排。

谁对谁错，可能永远不会有一个答案，但他确实没怪过他爸，只是两人理念不同，再加上同样都很倔，因此才会偶尔吵起来。

而这次在舒雨歆和他之间的事情上，他想，或许是他爸第一次做出让步吧。

这就够了。

奶奶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可以感觉出来老人家现在心情应该不怎么好。吃完饭之后，她便端着凳子在门口坐着乘凉了起来——这是奶奶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为数不多能做的消遣了。

舒雨歆还记得，当初江子轩和她视频聊天的时候，奶奶也是端着板凳坐在这个位置，望着远处大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联想到刚才奶奶说的江爸的事情，她莫名有些感慨。

江子轩则带着舒雨歆在家附近散步，昨天回来得晚，周围一圈也没能好好逛一逛，现在没什么事情，正好可以熟悉熟悉。

而就在两人再次逛回家门口的时候，奶奶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雨歆家里，是不是也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舒雨歆一顿，随后便点了点头：“嗯，爸妈已经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子轩爸妈也都知道了。”

奶奶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会，才说道：“那你们这过两年，是不是可以去领证了？”

舒雨歆顿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突然发现这段时间是不是听到了很多次关于领证的话？

江子轩倒是笑着应了一声：“是啊，再过两年等到了年龄，就可以去领证了。”

奶奶便点了点头，双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继续说道：“要是可以的话……你们两个就早点结婚吧，以后进了社会事情又多，就怕你们挤不出时间来了……我这也不知道还能活个几年，趁现在还能走路，到时候也能在你们忙的时候帮你们带带孩子……”

顿了顿，奶奶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让奶奶抱两年曾孙，到时候下去了也可以跟你爷爷报个喜事。”

随后，场面莫名安静了下来。

终 我喜欢你

两人并没有回答奶奶的问题。

主要是他们自己现阶段都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不管回答什么都相当于是在打空口支票，这没什么说的必要。

而且……舒雨歆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

记得这种类似的话，曾经她爷爷奶奶也和她说过，虽然其中打趣成分占多数，但那些话语……其实对舒雨歆杀伤力挺大的。

老人们似乎总喜欢拿自己年纪来调侃，相互之间唠嗑也是，或者和晚辈聊天的时候也是。但对于作为晚辈的人来说，还能活多久这个话题，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沉重。

就像奶奶刚才说的那句话，“也不知道还能活个几年，要是能抱抱曾孙，以后下去了也能跟爷爷唠嗑唠嗑”——这种话在舒雨歆看来真的有些犯规，在她的印象中，不管是她爷爷奶奶还是其他老一辈的人，似乎都很少会主动提出一些愿望和其他玩意，或许是已经见识过了太多，他们已经很少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