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丝娜早就猜到对方要说的话，她把准备好的回答抛出：

“不会有问题的。我这一个月来为了给福克斯伯爵治疗，每一天都和她朝夕相处，你难道想怀疑我看人的眼光吗？悠莉娅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把被关在巴斯蒂狱的爱丽丝放出来而已。

因为是被剑鬼但丁带大的，那个孩子比起一般的贵族更看重武力，也没有多少千金小姐习气。虽然，她被上流社会称作魔女，但是我知道，悠莉娅是个好女孩。”

“就算如此，她手下的骑士也危险过头了，更何况，与福克斯的魔女联手，对亚丝娜大人的风评也不好。”

“和你说的相反，福克斯伯爵的坏名声，恰恰是我所看中的。我早就淡出贵族社交，专注于教廷的修行，就算第一公主的风评下降，也对我没有多大坏处。反而是悠莉娅和她的家臣们，肯定一心想摆脱福克斯魔女的恶名。和教会的圣女大人关系密切，正能为她们洗刷污名。”

“继神术的治疗后，再让对方欠自己一个大人情吗？”

“正是这样。悠莉娅也察觉到我的想法，她在我临走前，就悄悄答应与我结盟了。接下来，我只用拜托安琪去和福克斯伯爵作进一步商讨，把支持者和被支持者的关系正式确定。”

听到这儿，亚丝娜的崇拜者、翼精灵巫女安琪，马上又提出反对：

“恕我难以接受！如果，亚丝娜大人真心想争夺王位，我尚且能够理解，对与新王结合的荣幸感到抗拒，并因此参加毫无胜算的王选、充当陪跑什么的，我还是无法认同。”

亚丝娜叹了一口气，她朝萨拉斯和安琪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借一步说话，三人走进圣女简朴的起居室。

“其实，我寻求悠莉娅的支持，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一次王选的气氛很诡异。我虽然久居于教廷，但好歹也是王族的一员，我从来没有见过王族间的关系如此紧张，宫廷的空气里，蔓延着一股海潮味，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味道，搞不好，这一次的王选，会演变成一场腥风血雨。”

亚丝娜开始陈述王选的局势。尽管，王选真正开始的时间，远在来年夏天，但是暗潮底下，早已波涛汹涌。当朝国王、亚丝娜的父亲年轻时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子嗣众多，并且在王选的事情上缺乏主见，让王位的争夺越来越激烈。

一年多以前，为了争夺王选的资格，王族间就流过血。继承权较高的嫡出的第三王女、第五王子对外宣布病死，但实际上是被暗杀。此事之后，第四王子宣布不参加，最后是由第一王子彼得、第二王子伊凡和第七王子亚历山大获得王选资格，分别同半羽家的中立派、外戚势力和劳伦斯派系结盟。

第一王子彼得是亚丝娜的孪生弟弟，彼得王子虽然也受神的眷顾，但是，和作为圣女被抚养成人的亚丝娜不同，在宫廷中长大的彼得王子，是个沉溺酒色的娱乐家。

尽管二人性格迥异，彼得和亚丝娜的关系却非常不错，在彼得王子参加王选之前，亚丝娜关于王族的情报，不少都是从弟弟处获取。只是，自从第三王女被暗杀后，彼得就没以前开朗了，他现在也常常到北中央大教堂拜访亚丝娜，不过，如今他身上的胭脂味淡了许多，放倒多出一股子血腥味。

不久前，彼得就在圣天使的雕塑下，神经兮兮地对亚丝娜说：

“第六王子尼古拉也对王选资格虎视眈眈，搞不好在王选正式开始前，我、伊凡还有亚历山大中的一人，会被暗杀掉，把王选的门票空出来。”

亚丝娜参加王选的最后一个目的，就是以王选参与者的身份，借助福克斯伯爵的力量，保护自己那个变得神经质的孪生弟弟。

亚丝娜对弟弟的保护欲，只有萨拉斯和安琪两人知晓，甚至连即将组成同盟的悠莉娅也不知道。亚丝娜有预感，这一次王选会让宫廷大乱，所有王位继承人都不能幸免，到那时候，圣女在教会和宫廷的权势，也只够亚丝娜用来自保。

崭露头角的福克斯伯爵引起了亚丝娜的注意。少女不仅旗下有灰白剑鬼但丁、夜之女王拉维斯、食尸鬼爱丽丝三名善战的骑士，还自身精通黑魔法，操纵着不死者的大军，以波塞恩城城主的身份闻名于王都。

仅讨论兵力，福克斯家哪怕与积极扩充军备的弗洛伦萨侯爵相比，也毫不逊色。亚丝娜瞄准的，正是悠莉娅所握有的强大武力。第一公主希望和对方组成同盟，利用福克斯伯爵的武力，保护自己那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弟弟。

萨拉斯和安琪也已经见识过悠莉娅的黑魔法和爱丽丝的实力，两人终于没有异议。

“我借给福克斯伯爵的人情，迟早有用到的一天。总之，这件事先对悠莉娅保密，一来我不想被别人误解成弟控，二来如果被悠莉娅知道，就会让她在我俩的同盟关系中占有利地位了。我可不想被年纪比我小的丫头抓住把柄。”

萨拉斯和安琪对于向福克斯的魔女保密一事，萨拉斯深表赞同。

虽然亚丝娜认同了福克斯的魔女的人品，但是，如果悠莉娅的阴谋和野心躲过了圣女大人的眼睛，如果九尾金狐的主人，把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到谁都看不到的裙底下，如果福克斯的魔女凭借她的情报网，发现了亚丝娜对孪生弟弟的过度保护，并以此要挟。

悠莉娅在取回福克斯的家名后，依然被允许使用顾伦娜的姓氏。既作为顾伦娜三大分家的家主之一，又拥有顾伦娜之姓的悠莉娅-芙兰伦萨-艾斯-顾伦娜-福克斯，与被圣女的传统所束缚、不允许继承王位的王位继承者亚丝娜，在今天就王选一事达成同盟。

如果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比圣女大人想象的还要血腥，如果参加王选的继承者们全部离世，如果除了亚丝娜以外的所有王族都被暗杀，那么，在王冠不得已而落在亚丝娜头顶上时，作为圣女公主的后盾，福克斯家会在朝中获得何等程度的权势呢？

国王代理，甚至是摄政王。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荒唐结局在萨拉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看来，自己今后的工作会变得更加辛苦。萨拉斯看着亚丝娜的淡蓝色瞳仁，联想悠莉娅那双同样湛蓝、犹如碧天的眼睛。不同的是，晴朗的天空被两朵乌云所笼罩，福克斯魔女的双眸，有时候会露出宛如污浊沼泽一般的漆黑。

萨拉斯对湛蓝天空中的乌云感到后怕，他不禁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感到担忧。苦劳人萨拉斯轻轻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回到眼前亚丝娜的淡蓝瞳仁上，互道晚安。

十七、食灵的效果

“说起来以前确实答应过但丁，要当上国王，然后赏赐他一块领地，封他当一个安安逸逸的乡下贵族来着……”

“你不会是当真想争夺王位吧？”

“有一半是在开玩笑啦。不过，为了给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报仇，握在手上的权力当然是越大越好。”

“还有一半是认真吗……”

衣柜外传来拉维斯前辈的叹气声，前辈已经取回镇静，声音不再因惊讶而颤抖，前辈嘲讽的笑声响起，悠莉娅受到讽刺：

“哼哼，不久前还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一副已经认命了的那个悠莉娅-福克斯，也变得野心勃**来了，是谁给你的自信？”

“当然是你口中的鬼小姐、我爱丽丝-里德大姐大…不，是大哥大！”

我寻思着差不多也该从衣柜里出来了，“哗啦”的一声推开门，打算从后面扑倒拉维斯前辈。然而，我人类状态下的移速，终究比不过拉维斯前辈兽化后的反应速度，拉维斯前辈在我推到她之前，一个漂亮的回旋踢，一脚揣在我的肚子上，把我踢回到衣柜里。

衣柜剧烈摇晃，挂在衣架里的小裙子，像下雨一样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把我掩埋在衣服堆中。

“疼疼疼……拉维斯喵真的好过分。”

我一边揉着小肚子，一边重新从衣柜里爬出来，而拉维斯前辈听到我称呼她为“拉维斯喵”，顿时浑身毛发直竖，像是野生小动物情绪激动时一般，脸红耳赤地盯住我，说：

“更过分的，是躲在衣柜里偷听别人说话的鬼小姐吧？”

“谁让你自己没有发现我藏在里边。”

“蛤，你想让我在吸血鬼的黑夜主场，发现躲在衣柜里的会【雾化】和【暗影操纵】的吸血鬼的气息吗？别强人所难了！”

“诶嘿嘿，再多夸我些，再多夸我些嘛。”

“谁在夸你了？信不信我这就把你的耳朵割下来？”

自从被停学，我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拉维斯前辈了，我开心地调戏着拉维斯喵，两人吵得火热，悠莉娅威压的声音从我俩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