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战士的左手已经被涌动的幽邃所包裹,却在他的小臂上停下,无法再进一步。
骑士瞥了一眼战士的手臂,他有意无意地问道。
“还有多久?”
“在你被处决之前,我都能撑下去。”
“啧,嘴硬的很啊。”
骑士摇摇头,他懒得和身边这个傻子计较。转过身去,靠着另一具尚未消失的尸体坐下。
发出了一声舒适的叹息之后,他低声说道。
“要是撑不住了,记得和我说。”
战士也学着骑士一样,把战锤往地上一砸,贴着那尸体坐下。
“你也是。”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就在他们的四周,有许多像是这样的战士。
他们或是手中拿着法杖,拿着大剑。
或是用自己的拳头,将试图前往祭祀场的怪物杀死在半路上。
而就在地平线的另一边,无数蠕动的黑暗,正沿着飞舞的黄沙逐渐前行。
就像是被放慢了无数倍的潮水一般,倒数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这是圣物之中的世界,是一个失去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世界。
“再跟我讲讲你的那个后裔。”
骑士低声说着,他拿出腰间的小刀,在自己的战利品甲胄上,轻轻雕刻着一副图画。
“就是,你之前获得了参赛的资格,出去被打回来的那个。”
“我都跟你说了几十次了,你怎么还听不腻?”
这位善使重锤的战士,将自己的头盔摘了下来,他的模样竟然与莫顿有几分相似。
那骑士翻了个白眼。
“帕里修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家伙恨不得随时随地把这事情跟我唠叨。不就是有个好子孙么,有什么好说的?你信不信下次不死竞技就是爷的孩子来挑战了!”
“那也等你的子孙来了再说。”
被称作帕里修尔的重锤战士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至少,我被我他用锤子砸碎了脑袋。你知不知道这是啥意思?这是说那孩子比我还强,比我还他妈厉害。”
帕里修尔伸了个懒腰。
“爽啊。”
骑士只能啧了一声,不爽地偏过脑袋。
他确实拿这个老家伙没什么办法。
但也没了其他可以说话的对象。
和他们一起来的一共十二位同伴。在这无休止的战斗之中,倒下了十位。
只留下他们两个还在苦苦坚持。
这是一种禁锢吗?骑士并不这样认为。
比起毫无意义地在病榻上死去,能够在圣物中重新苏醒,参与到这一场神圣的战斗之中,是他的荣幸。
更何况,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圣物并没有强迫他们。
即便他已经战斗了百余年。
现在,身侧的战士也在这无休止的战斗中,被那些家伙伤到了手臂。若不是圣物的力量将其压制,恐怕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具已经失去了心智的怪物。
他们约定好了,要在这里一同死去。所以,也绝不会死的不体面。
当那黑色蔓延到脖颈之时,就是同伴的长剑刺穿他身躯的时候。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倘若,真有谁失去了理智,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在这永恒的战场上长眠,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骑士低头,小刀在甲胄上刻画着一副画像,那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有着甜美的笑容。
他还记得小孙女哭泣的模样,自己在她的恸哭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后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帕里修尔,你这老家伙,可别走的太早啊。”
“嗯哼。”
战士双手搭在后颈上,他凝望着无光的天空,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