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儿时督导自己修行修真的父母。

想起了指点自己打坐入定的兄长。

想起了在家人的安排下，与自己相亲的邻家女孩。

想象着自己没有这般执着剑道，最后没有成为江湖第一人，但却儿孙满堂，乐享晚年的场景。

揉了揉自己略有些湿润的眼神，赫连韧暂时忘却了韩璐是一位实力远胜过他的筑基后期修士一事，眼含柔情，摸了摸韩璐的脑袋，仿佛韩璐真的是自己的孙女一般。

“好孙女，再喊一声让爷爷听听。”

瞧着赫连韧这般表现，韩璐也有些动情，平日里用来骗人的演技这时候被全部拿来出来，只为让赫连韧开心、高兴。

“赫爷爷。”

赫连韧蹭了蹭眼角的泪水，嘴角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

正当韩璐以为赫连韧要感慨一番，在她这位新认得孙女面前回忆过去峥嵘岁月时。

赫连韧却是指了指桌上的碗碟，道，“乖孙女，先去帮着爷爷把碗洗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和睦

这忽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让韩璐有些猝不及防。

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赫连韧脸上的笑容与之前有所不同，才知道是这位脾气古怪的剑豪在拿她开玩笑。

不过只是帮着洗碗而已。

若真是孙女，由韩璐来干这杂事也是无比正常。

反正也帮着人看了火，做了饭，韩璐倒是也不介意再多折腾几下，让这位“孤寡老人”开心一些。

“好的赫爷爷，”韩璐利落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碟，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条丝巾配合着术法将桌子擦了个干净，“您坐着，我去洗碗。”

看着韩璐捧着碗碟，走向厨房的背影，赫连韧表情错愕，只觉得难以置信。

紧接着，他心中又是感到了一股真切的温暖，仿佛刚才幻想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一般。

“这位韩仙子，还真是一位非常人啊。”

赫连韧毕竟是曾经的江湖第一豪侠，定力过人，哪怕是中了韩璐运用真灵神通通过言语施展的幻术，也能够以凡人之躯在短短十息中从中脱离，认清楚幻想与现实。

不过哪怕是醒悟这只是约定的一部分，但赫连彻还是被韩璐的行为所打动，于心中暗暗许诺，“若是韩仙子真能在未来三日中都如这般待我，那我定要将毕生所学通通传授于她。”

孤峰上没有泉水，赫连彻平日里生活、耕作的用水均来自于天上降下的雨水。

自然，洗碗用得水也来自于赫连彻厨房中的那只大水缸。

虽然以韩璐筑基境后期修士的身份将这些碗碟清洗干净只需要须臾的功夫。

但她还是颇具仪式感的以凡人的姿态，用手和赫连彻几日前接下的雨水将一套碗碟清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韩璐还惦记着赫连彻有些醉酒的事儿。

思考了片刻后，便又拿出了半盒茶叶，为赫连彻泡了一壶浓茶端了过去。

洗碗再加上端茶倒水，干着佣人、下人的工作，韩璐却是没有半点不适。

她只当自己是在作一桩不需要耗费灵力便能够达成的好事。

接过韩璐送上的浓茶，赫连韧吹了几口气，才勉勉强强抿了一口。

放下还冒着蒸汽的茶杯，赫连彻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才缓过气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将这一处“爷孙”之间的和谐故事演绎下去。

若是旁人看见，说不定还会以为两人是一对被媒人介绍道一起，初次见面的老少恋。

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有那么一些不对劲，作为修士中最会聊天的一位，韩璐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韩璐主动开口，询问起了赫连韧早年混迹江湖的故事。

年纪大了，赫连韧也的的确确喜欢回忆过去。

平日里缺乏一个听众，这时候有韩璐在身旁，他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一个讲，一个听。

这场面多少有了些爷爷给孙女讲故事的味道。

稍稍润滑，茅屋内的气氛变得温馨了不少。

不得不说，作为曾经的南朝第一豪侠，赫连韧身上有不少故事可谈。

儿时修行的故事。

因为感觉自身天赋不足以羽化飞升便转行改当侠客的故事。

初入江湖，一鸣惊人的故事。

……

等等等等的故事，其中有有趣的，也有无趣的。

他仿佛，是将在茅屋中憋了十年的话语在这一夜尽数说了出来。

韩璐算是一位合格的听众，很认真的听着赫连韧这位老人将许多哪怕是真正的儿女都不愿意听得故事听完，偶尔还掺和几句，让赫连韧不至于像是在那里唱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