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曾经真的冷血无情，但这蜗居在地底这么多年的三十二人，早就培养出了感情吧。

“那你是想看着他们在大屠杀的战场上死去，还是在献祭世界失败的时候被生命法则杀死，或者是，在这地底洞窟中眼看着自己种族的数量越来越少，直到灭绝？”

面对弥迦伊一连串的质问，白年彻

底沉默了。

其实，对她来讲，要不要去‘新世界’做神灵，要不要征服世界、统治世界、献祭世界，这种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

她只是想拼尽全力让自己的种族留存下来，让剩下的这三十二名族人能够重见天日，能够幸福的活下去而已。

白年有列祖列宗的记忆，她知道天空有多蓝，河水有多清澈，高耸入云的山峰有多壮观。

可惜那些都不是属于她的记忆，那些记忆无法和任何人分享。

毕竟她的族人们，就连‘海洋’、‘天空’这种东西是何物都不知道。

她想要族人们看到那样的场景，想要和族人们一起在沙滩上沐浴阳光，在一望无际草坪上摸爬滚打。

但是，她作为矮人族的族长，还有使命缠身。

在继承了矮人族族长衣钵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不再是她的命了，她的想法也不再能有主见和判断了，她的这条路，也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条路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无论对错，她不能去顾虑结果怎样，她的使命就只是将它执行而已。

只是将它执行而已。

不管族人们是死是活…

不管矮人族会不会灭绝…

只要向着祖先们指定的路一股脑前行就好……

就算这条路是错误的。

“你是人偶吗？”

“什么？”白年抬头，不解的看向男人。

“黑芙琳，哦不对，你们亲手创造的那只合成精灵，你还记得吧？就是那只，可以控制所有暗精灵的‘母体’。”弥迦伊不慌不忙地说道。

白年有矮人族族长的全部记忆，当然也是对那种事情有印象的。

她点头。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说什么。

“她现在在我家地狱第五层，和我一位喜欢研究尸体的部下呆在一起。”

“合成精灵已经掌握了大陆通用的语言，据我部下说，她喜欢吃黑樱桃，喜欢用泥土捏玩偶，还喜欢玩捉迷藏。”

白年不解地看着弥迦伊，静静地听着他说。

“你呢？你喜欢做什么？”

“咱……？”

“咱喜欢……”

喜欢搞研究？

不，这对矮人族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算不上一种爱好。

这是每一位矮人都必须喜欢的东西。

“咱……”

“你是‘人’不是‘人偶’，你现在这副模样就连你们创造出来的生命都不如。”

“不是的，”白年想要反驳。

她是最伟大的矮人族的族长，又怎么可能比不过自己种族亲手创造的生命。

“咱……”

咱想让咱的族人们看看蔚蓝的天空。

然而这种话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她没有权利那么做，也没有资格。

弥迦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只白耳矮人，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已经开始醒悟了，只是在纠结于自己的使命而已。

也不妄自他废了这么多口舌。

弥迦伊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这种嘴炮战本来就不适合他，他唯一的一丢丢耐心早就榨干了。

“‘族长’这个身份，他唯一的义务难道不是让种族兴旺，往更好的未来发展么？这种眼睁睁让族人走向毁灭的族长，蕾尼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蕾尼忍了很久，终于是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矮人族会怎么样对她来讲无所谓，她就是单纯的想帮苦口婆心的魔王大人‘补一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