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栖梧低头,转身离去。
淳未清想要跟上步伐,随后两个字,却如一支钉子,将他钉死在原地。
“和亲。”
第三十八章茅草屋青衣邂逅,古色寨踯躅不前
何不改在逃窜,根据何复求的指引,他一路南下,翻过议雄坡之后,终于进入南武林地界。
这是一片新的世界。
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蛙叫虫鸣。
但他没空欣赏这林中轻语,他一心只有逃离、逃离再逃离。
他心有不解,于可炎分明说的是招揽他,甚至还要收他为徒,怎么一晃眼,就要杀他一绝后快。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踉踉跄跄,偶然看见前方林中深处,有一座茅草屋。
茅草屋很旧,四处都落了灰,周围更是杂草丛生,有许多动物活动的痕迹。
这是被遗弃很久的地方。
“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他小心进入屋里,这片森林湿气很重,茅草屋中的些许家具便侵蚀得腐朽,稍微用力就断成碎屑,甚至还有许多家具,早就腐朽成泥。
他小心地靠在墙边,觉得屁股下面有点养,反手一抓,竟是一只指节大小的马陆,正扭着身子挣扎,肥硕的身子,晃得人直犯恶心。
何不改连忙丢掉,又把手在地上用力蹭了蹭,蹭了一手湿泥,便无奈起身,开始翻箱倒柜,看看有没有能用的布匹之类的东西。
虽然心中知道这不可能,但他还是一直努力。
趴下身子,石头架子搭做的床下,摆满了许多的陶罐,正是这些陶罐支撑,床未能倒下。
他好奇地拖出一个罐子,入手颇为沉重,罐子外表的黑灰釉反射出拙朴的光,映出何不改的倒影,他突然想起自己身处何地,准备揭开罐子的手也在半路停下。
这里是南武林,最多者为蛊毒巫术,像是这样陌生地方的陶罐,其中很可能便是蓄养的毒蛊,或者说更恐怖的东西。
曾在酒店听走南闯北的商客说过,南武林湿气太重,木质棺材极易腐烂,他们埋人,经常就是找个大瓮,封死再埋入土中。
而对于孩童,就是找个罐子,把尸体塞进去。
他们认为夭折的孩儿不吉利,埋进土里是对土地的亵渎,就会修一座庙宇,里面全是这样的瓦罐,塞满了孩子的尸体。
“咕!”
何不改下意识干咽一口唾沫,他很怕揭开盖子后,里面是抬头望着他的一个婴孩头颅。
但是不揭开,又感觉少了点什么,生活都不圆满了。
“你在干什么?”
一声清亮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将这位奔波不休、命运多舛的少年吓得一个激灵,打着摆子转身。
他没有听到任何行动的声音,这句诘问就突然冒出,像鬼一样。
可世上是没有鬼的,所以只能证明一点,这是一个高手,能为远超于他的高手。
转身,看见的却是一抹淡然青影。
她的衣衫铺在地上,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草地,哪里又是衣摆。
何不改看得呆了,不禁将此道倩影与脑海中记忆颇深的身影对比,最后得出一个答案,各有千秋。
无论是薛白念,或是方可期,亦或是此道倩影,都有其独特之处。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看上去很小只。
何不改手一松,瓦罐滚落,幸好地面足够蓬松,瓦罐无伤,但封口却打开了,一道金色洪流从中淌出,这一罐子,竟然全是金子!
“啊!我的钱!”
青衫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摇摇晃晃,但速度却非比寻常,何不改只闻得一阵清微的药草香味,青衫已经弯腰蹲在他身边,纱一样的衣衫铺开,像是一面水潭中伸展的莲叶。
她披散的秀发与白皙的肌肤,便是莲叶之上,那遗世独立的雪白胜莲。
不经意间,便给人清幽高雅的感觉,只可远观,不可触摸。
至于她葱尖一样的手指为了抓钱染上一手的污泥,这样破坏形象的动作被何不改自动忽略。
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何不改仿佛置身于一方城的清幽小巷,什么追杀,什么恩仇都忘却了,只愿看着女孩,再拘一手清泉,为此撒上一片清涟。
然后这姑娘一脸怒容回首,手掌一弹,一支禅杖从她长袖当中飞出。
在何不改懵逼的目光中,她单手禅杖写意挥洒,带着舞动的惯性,一杖子敲过来。
“你敢动我的钱?”
禅杖刮起罡风,势大力沉,和清幽倩影完全不成正比,这样形容还不够贴切,因为她连画风都是错乱的。
但何不改还是从禅杖的提起瞬间判断其劲力,瞬间明白自己不是对手然后果断认怂。
“对不起,我错了。”
禅杖在他脸颊前寸许停下,掀起的风将他一头长发吹拂飘起,本来是很仙很俊俏的画面,却因为刚才张嘴说话,一大团头发都灌进嘴里,他的诚恳面容立马扭曲,转头俯首大声咳嗽。
“呕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