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他指腹紧了紧，想到谢钰京脱口而出的夸赞，低声平缓道，“做陶艺我没有上过手，不过我可以学。”

他顿了下。

“你喜欢什么？”

谢钰京眨眨眼。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很难一概而论。一时间问他，他也选不出最喜欢的。

“随便。”他说，“你想送我什么都可以。我会收下的。”

只是带不走而已。谢钰京在心里补充。

谢钰京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收。第一天写信的时候，谢钰京根本懒得看他们的信一眼，全喂垃圾桶了。

所以他的话，听起来会有一点点特别。

尽管他自己不觉得。

【？？？咪为什么要收他的！！】

【妈呀黑皮哥这下岂不是又狠狠暗爽!】

【两个暗爽哥齐聚一堂，看来还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笑得，傅檀脸色就不好看】

傅檀呼吸一滞，抬眸看谢钰京。

“那我的呢？”他直直看着他，“我的会收吗？比他好看很多倍。”

秦峥沉默看向他。

谢钰京敷衍道，“会的。”

反正也带不走。

【咪坐在中间就很像那种天平】

【对这个人多说两句，这边就沉下去了，轻的那一边自然要努力讨好咪让自己再多点重量！】

谢钰京看了一眼他们。

不过——“带不走”这件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谢白洲，谢钰京也没有打算和其他人说。

谢白洲晚上难过得有点超过谢钰京的预期。

他事后想了想，原本他觉得谢白洲只是出于“设定”才会这么爱他，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设定”之后，应该会下意识觉得自己的人生被操控而萌生烦躁才对，自然也会开始反思自己对谢钰京的好、关心，之类的情绪是不是出于真心本意。

但是……没有。谢白洲真的很难过。他不想谢钰京离开，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也许出于为谢钰京考虑的目的，他更不应该阻止。

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哥哥。

会为谢钰京考虑很多很多。就和景煜一样。

陶艺老师在为他们授课讲解初学者入门知识，谢钰京有一搭没一搭地学，脑子里在想自己的歪主意。

十分钟之后——

角落。

傅檀两只手都沾着泥巴，他是来取新陶泥的，半路被谢钰京截胡。男性高大的身型被谢钰京逼到角落。有些狼狈地问他道：“怎么了？”

面前的漂亮男生看着他。

“你好像不喜欢秦峥。”

他说。

“你们总是在暗戳戳地吵架。”

傅檀听到秦峥的名字，视线瞥了一眼不远处。

秦峥去洗手了。高大的背影隔开了一小片阳光，水流声稀里哗啦，他也许很快就会回来。又或者会忽然转头看一眼。然后就会发现他们两个都消失不见，藏在这个橱柜背后小小的空间。

这些都是未知数。

现在他们之间说的话很正常，但又好像躲开了镜头和秦峥的视线而带一点隐秘。傅檀清晰地感知到——

谢钰京是故意躲着秦峥和他说的。

他喉结滚动了下，分析不出谢钰京的意思，只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秒。脑海中思绪万千，谢钰京为什么要躲着秦峥?

谢钰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他？

比如其实他一开始没有打算约秦峥，这只是意外。只是出于礼貌，在秦峥面前，他不会说得这么清楚。

思绪的闪烁只在短短一瞬间。傅檀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明知道谢钰京不会因为“礼貌”这么做。

以他的性格，别说同时约会两个人，就算是给所有人都发约会邀请，他也做得出来。

他回神，在闷热的空气中低头看谢钰京。皱了下眉，然后抿唇，平静坦然地承认，“是，我讨厌他。”

谢钰京太坏了。

他明明知道秦峥随时都可能会回过头。

但是，他的手依然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傅檀的胸口。

傅檀胸腹肌肉瞬间紧绷，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谢钰京，视线紧张地瞥向秦峥，慌乱中试图伸手去推谢钰京，但他的手上全是泥巴！把谢钰京的衣服弄脏，谢钰京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他迟疑地停下手，“谢钰京……！”

谢钰京道：“你胸肌练得没有他好。”

原本神情恍惚的傅檀表情顿时阴沉下来，胸口起伏了下，嗤笑，“他中看不中用。”

谢钰京抬头觑他。

傅檀忽然之间意识到不对，低声问，“你也摸过他的了？”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怎么可能没有？

秦峥都把谢钰京亲成那样了。

而相比之下，谢钰京甚至因为醉酒，现在都记不起现在和他之间的吻。

在谢钰京的记忆里，傅檀和他之间完全没有什么亲密接触。

明明不是这样。

傅檀想。

“嘎吱——”

水龙头关掉。

秦峥用干净的手帕擦手，回过头的时候。

谢钰京已经站起身，背对他在挑选干花。

而一旁的傅檀面无表情，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卷起一阵冷风。他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以秦峥极佳的眼力和观察力，轻而易举能看出傅檀的呼吸急促，耳廓也有些诡异的红，颌骨紧绷，显然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切都在秦峥回头的瞬间恢复常态，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视线没有交流、肢体有意远离彼此。

秦峥沉默着没说话，一步步走回来坐下。

他是有职业操守的人。

有些兄弟说，就算老板在屋里和爱人翻天覆地，他也要在门外装做听不到守好防线。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

他看了一眼谢钰京。

但是那些兄弟没说，他如果也喜欢老板喜欢的人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