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的寂寞，四百年的责任，四百年的挣扎，四百年的麻木，四百年的堕落，终于在今天，要得到可以拯救自己心灵的回报了吗？」

「贝蒂这么想着。她的腿上抱着母亲给予的睿智之书，她只要随便翻开一页，只要看到上面写的叫做比企谷八幡的名字，那她就可以无所顾忌，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可是，不敢去翻开，害怕上面是如同四百年来的每一次，每一次的那样，空白的一页页。所以，不要去翻，不要去看，就算是遭到欺骗，如果是这个笨蛋的话，那也可——」

「“我不是‘那个人’，碧翠丝。”」

「“…？”」

「喜极而泣的泪水骤然顿住，贝蒂微微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笨蛋，难以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然后，身体比灵魂反应更快的，被绝望、麻木和愤怒充斥，抬起手，立刻就要——」

「“动手吧，碧翠丝。”那个笨蛋继续说，“我现在的身体，随便来一点额外的伤势的话，立刻死掉也不稀奇。所以，你动手吧，碧翠丝。”」

「这个笨蛋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不是‘那个人’的你，贝蒂、贝蒂凭什么要让你…”」

「愤恨地斥责，可是，抬起的手僵住，什么也做不出来。把自己的身体损害成这种样子，难道是一种预谋？」

「“如果你不希望我死去，如果你对我抱有期待，如果你还向往自由，那么，就让不是‘那个人’的我，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跟你聊一聊吧，碧翠丝。”」

「不想听。」

「贝蒂低下头，疯了似的翻开睿智之书，期待这是一个骗局，期待这是一句谎言，期待是他的判断出错，这个笨蛋怎么可以不是‘那个人’？」

「这样的话，没办法捂住耳朵。然后，笨蛋的声音传入耳中。」

「“时间紧急…我或许应该长话短说，但是，我想从头说起，不这样做的话，我怕我没办法让你领悟我的意思，所以，请好好的听着吧，碧翠丝。”」

「这个笨蛋似乎因为伤口太疼，剧烈地喘息着，他深吸一口气。」

「“三番五次的来找你，进入这间禁书库，是因为我觊觎这里的知识，因为我想找你询问难题……抱着功利的目标跟你结交，我不后悔。”」

「“我听罗兹瓦尔说过，四百年来，和我一样觊觎这些禁书来找你的人很多，你应该已经见够了这些混账，你梦想中的那个人，他应该是为了你来的，不是因为这些利益——但是我一直都认为，人和人的感情是伪物。”」

「“真物是存在的，可是很难出现，所以依靠伪物的感情，什么时候会断掉都不奇怪。可是，如果是依靠利益链接起来的关系，几乎可以称得上牢不可破，如果我能从你的身上撰取利益，我就一定不会讨厌你，不会疏远你，会好好的靠近你。”」

「“那样的话，或许我就能跟你构建一个稳固的关系，在宅邸的那一个多月，我就是这么想的。”」

「在说什么啊？」

「为了母亲的禁书，为了那些知识过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早在四百年前，贝蒂早在那种时候就已经了解，贝蒂的重量根本无法和那些相比拟，哪怕是在母亲眼里也是，否则她就不会将贝蒂拴在这种地方四百年，所以说…」

「“所以说。”」

「擅自打断别人惨笑的笨蛋，最讨厌这种笨蛋了，闭嘴啊！」

「“我不会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我绝对没有那么完美无缺，我不是‘那个人’，不是因为艾姬多娜的书上没有我的名字，只是我配不上你心里‘那个人’的形象，碧翠丝。”」

「“但是啊，碧翠丝。”」

「“现在，就在这里，做一个选择吧，碧翠丝。”」

「“…选择？”」

「“对，选择。”那个笨蛋微笑着轻轻点头，他一只手拿剑当拐杖拄着，另一只手忽然举起来，伸过来。」

「“比企谷八幡不是‘那个人’，但是比企谷八幡就在这里，此时此刻就在此地，所以，选择吧。”」

「“你是要再花费无数个四百年去等候‘那个人’，或者，牵住我的手，然后。”」

「“放弃‘那个人’，放弃跟艾姬多娜的契约，放弃你的职责，放弃你的坚持，放弃你的幻想，选择我，成为我的精灵，跟我签订契约，和我迈步走出去。”」

「“选择吧，碧翠丝。”」

276.我选你,碧翠丝·强买强卖

「“…你。”」

「愤怒的思绪占据全身，气得发抖，恨不得面前这个大言不惭的笨蛋立刻去死。」

「“你有什么资格去跟母亲比较，有什么资格去跟‘那个人’比较，有什么资格让贝蒂放弃四百年的责任——你，疯了是吗，比企谷八幡？你一个人的重量，凭什么去跟这些对比！？”」

「“我当然没办法比得上这些。”」

「好像或多或少还有点自知之明的那个笨蛋摇了摇头。很好，这很好，贝蒂想。没有侮辱母亲，没有侮辱‘那个人’，没有否决四百年的努力，那样的话，贝蒂就不用谩骂他，埋怨他，憎恨他。」

「贝蒂想，这当然很好。可是，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失望，这样难道不好吗？」

「“所以，让我来告诉你。”」

「“——告诉我？”」

「低沉的心，陡然跳动。」

「“对，告诉你。”那个笨蛋的声音铿锵有力，他说：“碧翠丝，你聪明又可爱，快要接近小町了。力量很强，一百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存，活了四百年就是最大的证据。虽然总是显得很幼稚，可是能一个人孤零零活上四百年，就说明你的心志绝对是最棒的，因为我根本不确定我能不能坚持四百年还是现在的模样。”」

「“那种话…事到如今，那种话又有什么用！”」

「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呐喊，那个一味夸赞的笨蛋顿了顿，他的微笑依然怜爱，没有被吓到。」

「“有用，当然有用……你是这么强大，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很多很多，所以说，我对你有利益需求，所以我需要你。”」

「贝蒂讷讷地看着他，嘴唇不住颤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的我，愿意相信真物的存在，相信依靠纯粹的感情也可以好好维持关系，可是，为了牵起你的手，除了感情，我还想和你进行一桩利益的交易，碧翠丝。”」